第一章刑场
但丁堡菜市口位于达克帝国首都但丁堡南郊。(网)菜市口这个平常的地名却是个让帝国官员们闻之色变的地方,因为那里并不卖菜,而是帝国处决犯官们的刑场。至于为什么叫这么一个地名,原因却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达克315年六月二十日。往日里鬼影难见的菜市口人山人海,但丁堡这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今天至少有超过十万人在这里围观。此外从天牢至菜市口超过六公里的路途上也到处都是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路人。今天将要处决的是号称当今西大陆第一贪官的阿布.费利克斯。
阿布,这位年仅三十一岁的帝国民政大臣助理,在担任这个并不显赫的职务不到三年间,利用多次主持救灾工作的职务之便,欺上瞒下、大肆贪污、中饱私囊。在实际主持去年冬天达克北部数省大地震的救灾中,更是不顾灾民的死活,克扣并贪污救灾粮款,造成超过三万人在寒风中、在饥饿中痛苦死去,并最终差一点酿成大规模民变。之后在没收其家产的过程中,查出了约6亿紫金币的不明收入。要知道帝国314年的生产总值不过是二十五亿紫金币,国民收入仅为1亿紫金币。此案查处后,阿布先是被人称为达克第一贪官,而后又被人称为西大陆第一贪官。达克国王瓦捷帕伊即瓦捷十六世陛下更是怒发冲冠的命令对其执行已经近百年没有执行过的剐刑――也就是被百姓称为世间最为残酷的刑罚――千刀万剐。
…………
“来了、来了、来了。”许多人一边踮着脚跟,一边兴奋的叫着。
不过,最兴奋的还是那些奋力穿梭在人群中的小贩们:
“喂,瞧一瞧,闻一闻啊,最臭的臭鸡蛋啦”
“臭鸡蛋、臭鸡蛋,不臭不要钱啦啊”
“又大又臭的臭鸡蛋,一个不臭免费赔三啦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旦错过后悔终生的臭鸡蛋啊”
“粘到身上一滴臭味在三天之内怎么也洗不去的臭鸡蛋啦啊”
“各位、各位,没有最臭、只有更臭请选购被捂在咸鱼干和臭袜子堆里三个月的更臭牌臭鸡蛋”
…………
当然除了臭鸡蛋以外,白菜烂帮子以及西红柿也是小贩们极力鼓吹的商品。机会难得啊,帝国已经有百年没有经历战争,在西大陆各国中达克帝国对于官员和贵族们的宽容也是排名第一位的。因此近百年来,菜市口基本上只能隔个五、六年才热闹那么一次。这样的商机的确难得。
囚车终于开到了。一个黑色头发、微黄皮肤、黑色眼珠、高挑瘦削的中年人站在囚车之中。没错,他就是帝国第一贪官阿布。三十一岁的他如今看起来说有五十岁也绝不夸张
。
“打死你个狗贼”随着一声带着浓重的帝国北方口音的怒喝。无数的臭鸡蛋、白菜帮子、西红柿如雨点一般飞掷而去。囚车旁的士兵们虽然早就在半路上就一个个成了垃圾人,但是对于如此猛烈的打击还是本能的选择了抱头东闪西躲。
倒是阿布依旧睁着他那空洞的死鱼般的眼睛,愣愣的望着前方。身上虽然已经是臭不可闻,鲜血与西红柿齐飞,但是还是一派任你东西南北,我自巍然不动的架势。
全身已经遍体鳞伤的阿布被两名强壮的士兵拖上了刑台。然后脖子、双手、双脚均被固定在一个木架上。太阳越升越高,刺目的阳光晃着他有些耀眼。他本能的把眼睛眯了起来,把头低下。u点
“阿布、……阿布……表哥。”忽然,一个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双黑色露趾的高跟凉鞋出现在他的眼前,黑色细细的带子在脚上缠绕着蜿蜒的曲线,高跟凉鞋上踏着一双精致的美脚,白嫩的脚指、纤细的脚掌、粉红色的后跟,高高隆起的脚弓和盈盈一握的脚踝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穿着透明的一年前才流行于贵妇人中的昂贵的轻薄无比的肉色丝袜,细巧的脚趾上涂着朱丹红趾甲油,透过丝袜看起来越发的迷人。那双脚的上部掩盖在宽大的卡隆传统式长裙里,诠释着诱惑与高雅完美的结合。
阿布把眼睛抬了抬,如画的眉毛,小巧的鼻子,性感的红唇,娇美的脸庞带一点嫣红宛若海棠,妮可表妹还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只不过,那双如画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洗不净的哀伤。
阿布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是,舌头已被截去,嘴唇已被缝上,也只能喉咙动动罢了。
这些肮脏、可恶的家伙不但恶毒而且狡猾,甚至不给他一点翻供的机会,哪怕是临死前甚至是死后。阿布心里用他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
妮可闭上眼,双手合十,默念着曾经学过的临别祈祷:“我在天上的父啊,我全然依靠你,唯有你是我的救主。仁慈的主啊,望你赦去阿布的罪,救赎他的灵。让他在天堂得到救赎……”
阿布的身体在愤怒中颤抖。如果真有天父,那么他也是个瞎了眼的主暴怒后他猛地挣开了缝在嘴唇上的线,顿时鲜血直流,原本鲜红可怖的脸上更加狰狞,只是失去了舌头的他吐字含混不清,尽管他努力的一字一顿的发音。也只能隐约听到似乎在说:“去……他……妈……的……”
“表哥……”妮可睁开眼,慌乱的叫着。
阿布晃了晃脑袋,仿佛已经失去了痛觉,他轻轻地吟唱着,虽然吐字含混不清,但他依然陶醉其中:“我象狗熊一样翩翩起舞,只为听到你银铃的笑声;我像螃蟹一样横
冲直撞,只为吸引你温柔的目光;我像八哥一样巧言善辩,只为得到你的一句赞美;我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只为给你留下深深的记忆。可是美丽的表妹,为何你的心总是这般若即离?……”
尽管声音刺耳,几乎完全模糊不清,但是这个熟悉而且一度让她难堪的调子还是让她清楚的知道阿布在吟唱那首他作词作曲的美丽的表妹。在五年前她和约瑟夫的婚礼上,一脸疲惫、双眼血丝的阿布带着他那把七弦琴,唱了这首不久后风靡整个西大陆的歌,试图进行最后的尝试。
之后每当听到这首歌,总是让她尴尬万分。
“表哥,对不起。”妮可低着头,抿着嘴。
几名士兵在监斩官帕尔的示意下,向阿布快速走去。帕尔心里忐忑不安,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这个阿布,还真是个祸害,临死了还要制造麻烦。尽管他没有了舌头,但是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呀。看来要想办法尽快行刑的好。帕尔看了一眼一旁的记时官,叹了一口气:“怎么过的这么慢,竟然还有十五分钟?”
“滚”阿布虽然说的不太清楚,但是他的愤怒还是让几名士兵吓了一跳。
“走开”一个男子威严的声音:“帕尔,根据帝国的法律就算是谋反,也允许亲朋送行!你想干什么?”
“公爵大人,……我是想给阿布……止血。”帕尔象弹簧一样跳起,迅速的来到一名身穿蓝色魔法袍的男子身边。
约瑟夫.诺曼,水系大魔导师,达克帝国公爵,亚麻色头发,中等个头的年方三十的他站在那里,不怒自威。在如今的西大陆,法神已是传说。法圣只有四名,大魔导师也只有区区十位。而达克帝国作为西大陆第二强国也只有一位法圣、两位大魔导,因此诺曼大魔导决不是帕尔得罪的起的。
“不必了。”约瑟夫右手轻轻一挥动,阿布脸上的血顿时停止了流淌,开始凝固。
“是、是,还不退下。”帕尔头点的象啄米的小鸡。心里却有些打鼓:虽然谁都知道阿布是约瑟夫的情敌,但是约瑟夫会怎么做,还真是不好说,希望今天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否则自己可就玩完了。
约瑟夫的心可不像他的脸上这么平静。从他的太爷爷算起,诺曼一家一直是费利克斯家族的仆人。想当年四岁的他被选作阿布的书童的时候,全家都是高兴万分。后来阿布不顾他父亲的反对,带着自己和妮可去报考帝国皇家魔武学院。结果自己和妮可都入选了,反而是从小一心就想做一个伟大的魔法师的阿布落选了。自此他的人生才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可以说,没有阿布,自己现在多半还是在费利克斯家某个庄园下的农夫。也正因为如此,尽管整个西大陆的贵
族都知道阿布是他的情敌,尽管以他今时今日的成就,包括阿布在内的费利克斯家族早已经不值一提,但是他还是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一句诋毁阿布的话,同时也尽量在公共场合避开与阿布同时出现。而且他不只一次的真心祈祷希望阿布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从而不再干扰他们夫妻的生活。
但是,这并不是说约瑟夫没有怨言。每当听到大街小巷在传唱阿布创作的那些哀怨的情歌,他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阿布撕成碎片。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不想拥有一个忘恩负义的罪名,他也不想伤了妻子的心。这次,阿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实说,逮捕阿布之前他已经听到了风声。因此他主动提出出访罗斯王国,等到他回国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前了。这个时候,消息早传遍了全国,而且瓦捷十六世已经公开颁布了执行剐刑的命令。尽管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阿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就算他真的参与了此事,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大的数额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主谋?但是他还是打心底里由衷的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世界终于要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