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小吴书记,咱们书房里去谈吧。”郤晓柏叹了一口气,借题发挥也要看是那种题目,执行枪决这种事可以拿来做文章的?华建明、葛立新参与就算了,没想到老陆书记也牵扯进去了。
此事可大可小,上纲上线的话,要负法律责任的。华建明是他老同事,彼此私交很好;老陆书记是赏识、提拔他的老上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工作一辈子,退休了却要吃官司吧。郤晓柏打定主意,当个和事老。
焦凤刚端来茶,转身去拿果盘再来,眼前沙发却空荡荡了。夫妻两个的时候,她偶尔会向丈夫打听些事,有外客在,她就成了标准的家庭主妇,从不干涉也不旁听。
书房里,郤晓柏又把材料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抬起头看着吴越,“小吴书记,你的意思呢?”
“郤书记,这件事省里也很关注。有关滨海的颜面问题,我是尽最大努力控制好,尽量内部消化掉。”没摸清郤晓柏的底牌,吴越自然也不会摊底牌,他没有正面回答郤晓柏的问话,相反又抛出一个重磅炮弹。
吴越的意思,郤晓柏心里也明白,所谓努力控制不过幌子,这是逼他表态,如果他的回答吴越不满意,这事明天就会移交给省里有关部门办理,到时吴越轻轻松松一句就把担子卸了:省里压力太大,他承受不了。
官场之上谁掌握最大量的资源,谁就有话语权、主动权,现在吴越手里的东西加上他在省里的关系,足够老陆书记喝一壶的。
不过既然选择上他家来,摆明了不想把事情做绝。这个年轻人厉害啊,进退之道掌握的游刃有余。郤晓柏沉吟道:“华建明、葛立新两位同志,我会当面训诫的。至于老陆书记那儿,我明天就去拜访,老同志嘛,对一些新事物总是抱有怀疑和抵触的。小吴书记,你的工作实绩市委看在眼里,但也要向老同志们通报通报嘛。”
“郤书记,我的一点成绩也是在市委正确领导下取得的,不值得一提。”尽管郤晓柏说得很隐晦,可吴越能听不明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吴越随口聊了几句就告辞了,反正一切尽在掌控中,他也不担心郤晓柏传达的不到位。假如陆宏远还不识趣,那就等着声名扫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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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县的机构精简正向纵深发展,三个月的期限过去了大半,县属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们,谁也不敢拿自己的乌纱帽开玩笑。
当然阵痛是难免的,这事摊到谁头上,谁会舒服?前一段还在政府机关上班,旱涝保收的混日子,过了一阵只能待在家里望望天花板了。舒服日子过惯了,就有些五体不勤,谁能很快适应出力流汗的工作,更别说还有个面子问题呢。
姜文清捧着一叠材料走进吴越的办公室,“吴书记,清退人员这个群体不稳定啊。”
“情绪波动很正常,总要有一段适应期嘛。”吴越摆摆手,让姜文清坐下说话,“有病治病,咱们也不要讳疾忌医。老姜,你抓紧时间召集有关部门的同志开个会,请他们向清退人员传达县委的精神。”
“嗯。”姜文清点点头,摊开笔记本,等待吴越的指示。
吴越沉吟道:“首先要明确的是,机构精简是大势所趋,大量超编用人本身不符合规定,清退是迟早的事。当前滨海招商引资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效,明年工业园区将大量招收员工,我相信开出的工资不可能比他们在单位拿的少。他们毕竟还有文化的优势,也符合企业录用的标准。当然,县委也会跟入园企业就此事沟通的。”
“吴书记,是不是可以这样。”姜文清思忖了一下,提了个建议,“给清退人员一个缓冲期,半年之内他们的养老金由政府继续支付?”
“这个——”吴越托着下巴,认真考虑了一会,“可以,也体现政府管理的人性化。”
“这样一来还有怨言牢骚的,就是认识问题了。”姜文清合上笔记,轻松的笑笑,提醒道:“晚上七点,机关集中在礼堂收看澳门回归的现场。吴书记,你去讲个话?”
吴越摇摇手,“孔县去支持就行了。”等姜文清起身准备离开,又叫住他,“下周去平亭参观学习安排妥当了吗?”
“跟平亭方面沟通过,俞夜白书记的意思呢,要请震泽市对应的领导作陪。”
“老俞搞这一套干嘛,咱们去等于回家,繁文缛节就不需要了。”吴越笑了笑,官场规矩有时候也不必严格遵守,当然俞夜白的出发点也没错,副厅到访必须副厅作陪,他也不能让人说不懂规矩。
姜文清又坐下,跟着笑笑,“我也该回去看看了,来了几个月还没回过一趟家呢。陈书记也是一样。”
“老姜,按理呢,把你们家属调来比较合乎情理。”
“吴书记,这倒不用。这里正搞机构精简,来了不是多占岗位嘛,再说现实的,在平亭总是能多收入些。”
“这些都是小事。”吴越摆摆手,“坚持几年吧,调来调去的也麻烦。”
这是吴越第一次公开在姜文清面前流露将来要走的意思,姜文清一愣神,马上接口道:“吴书记,我是表过态的。”
吴越点点头,示意他知道,“我带你们来,也会带你们走的,再没有找到适合你们长久发展的岗位前,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谢谢。”姜文清站了起来。
“谢什么?我还要谢谢你和老陈呢。”吴越摇摇头,“每一次都是你们冲锋在前,这次两地分居把你们从平亭调来滨海,说实话,我也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