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跪地急报,“主上,已经按原定计划将人分成了两拨。可,卫文绍的金羽宫卫已经倾巢出动,我们要立刻出城,否则……”否则他们插翅难飞。
原本他们已经顺利出城了,按着与吴先生约定好的,今晚亥时见不到他们出城便带着主上自行离去,可是不知为何被下了药的主上忽然醒来,然后,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谁也劝阻不了,主上犹如罗刹转世一般的冲了回去。
驰垂首跪地,心中五味陈杂,带出一百多个弟兄,现在只剩了八十几人,为了主上的安危他们自是万死莫辞,可是分明已经脱险了,还拿到了卫文绍的两大宝物,也不虚此行,虽然王妃对主上情深意重,很让人感动,可是,王妃已经是卫文绍的皇后,本已坏了名节,主上何以如此的执迷,甚至最后还将到手的宝物交了回去,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主上的心思。
江瑾瑜坐在车内握紧丹丹的手,对驰的话无动于衷,只个把时辰,他便目色憔悴,万念俱灰,守着丹丹犹如老僧涅槃。
吴先生不顾额头的汗珠,飞快的行针,他现在左右为难,情势危急,为了众人的性命,应该尽快出城,可是王妃的情况实在不宜剧烈的颠簸,身边又没有足够的药物,不管是骑马还是坐车,都十分不宜。
驰在车外等的心如火烧,主上没有回应,他便不敢多言,只得求助的喊吴先生一声。
吴先生看向江瑾瑜,“主上,王妃她……”果然,一提王妃,江瑾瑜立刻活了过来,他急切道:“丹儿如何,为何还是昏迷不醒?”
驰屏住呼吸听着吴先生的话,“王妃失血过多。气血太虚。不宜颠簸……”
驰气的额头暴筋,恨不得给吴先生一剑,这吴先生莫非脑子浑了,救了卫文绍已是让他大恨,此刻竟然对着主上如此说,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光会害死了一帮弟兄,就是主上也有危险啊?他实在不明白,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还是一个名节尽失的女人,已经牺牲了那么多弟兄。到底还要因为她毁了多少人,还要让主上放弃多少东西?
他腾的站了起来。怒道:“吴先生,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
江瑾瑜眉头一蹙,满目戾气,看着面色苍白的丹丹,勉强压了火气,沉哑道:“速将人分成四路突围出城,一切听冷世子指挥调令……”
驰大喜。以为主上终于清醒过来,却突然听江瑾瑜道:“风留下,速去找个隐秘之处,我与吴先生要留下来……”
什么?主上要留在城内,驰变了脸色,“主上,万万不可……”
冷君奕已经换下了一身紫袍,脱下了栗金面具,一身白衣。冷肃峻拔,他之前一直沉默的盯着车帘,目色深沉,复杂晦涩。听了江瑾瑜的吩咐,他忽然打断驰的话,“王爷此计甚好,由丽娘和璇玉圣女分别扮作王妃出城,卫文绍必受迷惑,王爷和王妃留在城内反而安全……”
驰虽然心中不忿,却不得不承认冷君奕的话是对的,他们人手不多,根本无法与卫文绍硬碰硬,卫文绍疯了一般,几乎调动了举国兵马,若是他们分成几路将卫文绍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要有一路突围成功,卫文绍都会将目光放在城外,王爷反而相对安全,卫文绍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王爷还敢留在城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虽然冒险,也只能如此了,驰极不情愿的听着冷君奕安排,冷君奕迅速布置好了突围路线,四路人马相继离开,冷君奕是最后一队,他扮成了江瑾瑜的模样与丽娘一起,要故意引起卫文绍的注意,只是在离开前,他定定的看向车内,虽然隔着厚厚的帘子什么也看不到,他却是看的极度专注而认真,而他的唇一直紧抿,那是他紧张、关切之下,下意识的动作。
丹丹的身子一直忽冷忽热,她牙关紧咬、双目紧闭,可是又觉得自己的意识很清醒,她陷在了一团迷雾中,一半是火一半是冰,无数漂浮的人脚不沾地木讷的从她身边来来往往。
“这是什么地方?”她抓住身边的一人问,可是,她明明抓住了,那人却轻易的从她手中走开,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透明了,她惊恐的大喊,可是她发觉她好似忽然哑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然没有一丝声响。然后,锁链响动,一白一黑头戴高高尖帽的两个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时辰已到,跟我们走吧。”白衣的那人没有表情的对她道,黑衣的那人拿了锁链就要往她头上套。
黑白无常!丹丹猛的认出了这两人,她大惊失色,她不要死,她不能死,她努力的避开那条可怕的锁链,突然的,她好似听到了有人沉哑的哽咽,在一声声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如刀,一声声割裂着她的身心。
丹丹忽然心头大痛,是江瑾瑜,是江瑾瑜,她泪如雨下的对黑白无常摇头, “我不走,我不走,江瑾瑜在喊我,他在喊我……”他说他错了,他后悔了,他该死,没有她,他也活不下去了……
白无常冷笑,“不跟我们走也可以,除非天降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