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五阿哥偏是个闷葫芦的性子,都不用怎么调教就知道如何不给老太后找麻烦,安静得很,乌布里却是天生的活泼性子,虽说知道顾及着皇太后的身体,可那张嘴就是从整开眼就不停地说,又管着皇太后用膳,又管着皇太后穿厚衣裳,来个哪位太妃她都笑呵呵的迎来送往,乖得很,茉雅齐虽还要小一岁,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的,颇为机灵聪明,无论是教她什么,都是一教就会,跟在姐姐后面就是太后的两个小尾巴,皇太后竟似是离不开这对小姐妹一般。
端顺太妃自桌上拿了两个剥好的核桃仁给这两姐妹,嘴里不住地夸赞着,“咱们五公主跟六公主,竟似是一对仙女一般,太后您果然会调理人。”
太后佯装着谦虚,实际上也是掩不住的得意,“这两个孩子都是贴心的,就是茉雅齐身子弱些,不太爱吃饭。”
“小孩子嘛。”端顺太妃摸摸乌布里的头发,又黑又亮扎着两个小鬏鬏,上面缠着珊瑚珠串,别提多好看了,茉雅齐则是头发有些发黄,脸上的皮肤却白得跟水豆腐一样。
“皇玛嬷要跟你们端顺玛嬷说话,你们俩个去跟嬷嬷们去暖阁里玩。”宁寿宫皇太后日常起居的后殿东次间和东梢间之间隔出来了一个暖阁,屋里铺着地龙,又有火炕,暖和得很,两个格格都在那里起居。
乌布里似模似样地曲膝施了礼,茉雅齐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施了礼,被嬷嬷们领走了。
端顺太妃瞧着她们俩个的背影道,“这两个孩子无论样貌举止都像极了德妃。”
“确实是像,不过也像皇上。尤其是茉雅齐的脸形,倒似是从先帝脸上扒下来的一般。”
端顺太妃叹了口气,“我早看出来了,因怕你伤心,一直没说。”
“我有何伤心的,都这么多年了。他再怎么恨我。到时候也要跟我同陵而眠。”
端顺太妃又把话题转到两个格格身上,“德妃是个护孩子的,这两个格格在太后这里,她倒来得勤。”
“她平素里来得也勤。只是因有这两个孩子,每日呆得久点罢了。”皇太后说道。
“她也怪不容易的,老六落了井。好不容易救活了却生了那么重的病,若非寻访到了高人,怕是要聋一辈子。”
“是啊。”皇太后见她拼命把话题往德妃身上引。隐隐的就有点警觉,“你这些日子身子如何?可是又缺钱用了?”
“我在宁寿宫住着,衣食住行都是宫里供着,哪里缺什么钱用。”端顺太妃有些尴尬地说道,她一个寡妇,又不似皇太后一般占着天然的尊贵,又有太皇太后照应。想要过得好些,心里有些底。难免有些在意钱,否则也不会被宜昌阿家的人走通了关系,做了他们和佟家的中人,这事儿漏了之后,皇上一个做小辈的自然不会说她些什么,皇太后本来就是知情的,只是敲打了她几句,她自己不自在归不自在,银子却是一文都没吐出来,要说不缺钱,她现在确实是不钱缺了,“我只是听说那神医有神药,六阿哥发烧发得那么厉害,据说都烧到了肺子,神医拿了神药出来只用了一丁点冲服,喝了两次就好了,我这些天总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想找神医看一看,就是不知神医云游到了哪里。”
皇太后一听她这话就笑了,“那神医倒不是真神,只不过有祖传的好药罢了,这事儿德妃倒也没瞒我,据说那药虽好却也邪得很,虽说能医病,可是十人里倒有一个沾上一点就要亡故的,还有一个第一次用药无事,第二次用药就打摆子的,若非是病得实在不成了,家里人立了生死文书,死马当活马医,那神医轻易不给人用药的。”
“原来还有这般的奇事?”
“我原也不信,德妃不是请了个道士教小太监们练五禽戏吗?我让小太监替我问那道士,那道士也是见多识广的老神仙,早年云游的时候见过这药,据说闯贼门下有个将军,中了箭伤伤口又沾了水,都流了脓了,就用了这药,那将军头前还在说话,没一会儿人就打起了摆子,不成了。”
“竟是这般吓人?”
“是啊,这事儿当初就发生在京城,据说因为这事儿闯贼疑心用药的那人要害他,与那人翻了脸,将那人绑到了午门外要处斩,另一个受过那人恩惠的将军带了人劫了法场,两人反出了京城,这事儿当初闹得极大,京里许多人都知道。”
“呀……那神医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