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用帕子托着那珠子串的蚂蚱这东西做得挺精致的,小珠子虽说都是染色的,可却匀得很,似是宫里本来就有的东西,串珠子的鱼线也是只有宫里能够见到的,但这手艺却不是内务府的手艺,更像是哪个手巧的太监所为,更奇的是这珠子的串法……实在是眼熟得很,“如此精致的东西,难怪额林珠喜欢得不得了。”她本是皇家公主,又是宠妃所生,深得皇上宠爱,自小到大吃尽穿绝,只有她不要的,没有她拿不到的好物件,能让她把玩半天的东西,必不是俗物,“只是这珠子的串法,实在是眼熟……”
全嬷嬷也颇敬畏地瞧着这珠子,“主子您原在宁寿宫伺候过,想是见过不少老物件的,难怪觉得这珠子眼熟,这珠子的穿法是先帝爷的时候,孝献皇后琢磨出来的,宫里人纷纷效仿,后来孝献皇后薨了,宫里人也就渐渐的不用这个法子了,这个蚂蚱应是老物件……”全嬷嬷又瞧了瞧,“若是奴婢瞧得没错,当年孝献皇后曾编了这么个东西给荣亲王,荣亲王夭折之后,孝献皇后一直收着这么个东西,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秀儿听着眉头紧皱,“这个可是当年的旧物?”
全嬷嬷摇了摇头,“应不是,孝献皇后素来不喜铺张,这个与那个虽相似,可那个的珠子却是未曾染过色的,都是一色的米粒废珠,这个颜色好看,更多了一层的精贵……”
秀儿忽然浑身一激灵,“来人!取一碗清水来!”
宫女们虽不明就理,却也不敢怠慢,取了一碗清水过来,秀儿将这蚂蚱放到了水里,又拿了做活用的小镊子夹着,晃了一晃,水里开始有了些颜色,可瞧着若有似无的……“来人,去小厨房拿几只活物来。”
“主子可是疑心有人下毒?”
“就怕比毒还要毒。”
没过多大一会儿,就有人自小厨房拿了一只兔子两只活鸡两只乳猪过来,秀儿将盛着蚂蚱的水碗递了过去,“将这些放在大笼子里,用绳子围上,用这个水喂,明日再来回我。”
“嗻。”
秀儿也是多少知道些常识的,人感染的病毒,未必动物会感染上,可是这个时候不比现代,若有什么疑问找专门的机构就行了,自己根本不需要想要如何验出这蚂蚱里有猫腻……“宫里宫外尽数撒生石灰,无论是谁便溯尽皆用生石灰盖了深埋,若有病了全都各自在屋里,找大夫开药治病……”
“嗻。”宫里主子们出花自然要治,可若是旁人得了此症,多是要被挪出去的,在外面自生自灭,十有八九是进了化人厂,现下德妃有了这话,永和宫里的人先是放了一半的心,至少不必担心生了病会被扔出去。
果然到了第二日有人来报宫女太监病了两三个,都是原来近身伺候额林珠的,秀儿也依诺替他们治了,可另一个人的病让秀儿警觉了起来,此人是洒扫的杂役,别说是接近额林珠,便是与宫女子们都少有接触,这人病得又是最久的,一直瞒着没说,后来瞒不住了才被同屋的举发了出来,最怪的是与她同屋的与她同吃同住,竟没有一个病的,她病得也是极轻的,只是发烧若非今日露了痘疱,同屋的人都不会疑心她也是出花了。
秀儿让全嬷嬷把她看了起来,又去看那些个喝了泡过珍珠蚂蚱水的飞兽走兽,果然兔子和猪病了,鸡没事……
“主子……”
“是有人要害额林珠……”额林珠是个公主,虽说是自己生的女儿,长大了也无非是嫁出去罢了,与他人素无恩怨,怎会有人对她起了仇恨之心下手害她?想也知道此事怕是冲着自己来的……秀儿这几日本来就吃不下睡不着,一下子想通了这些事,真真是浑身发抖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
“主子,您可千万要保重,您要是……倒下去了,阿哥和公主们就真没人照应了……”
秀儿摇了摇头,“放心,我不会倒……”
就在此时,一直看着前殿动静的玫瑰急匆匆赶了过来,“主子!主子!七公主出花了!”
出花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若是一直发热痘疱不肯出来,孩子非被烧死不可,可出花的时候也是病症最重的时候,若是熬过了这一关,就能活下来,熬不过……
秀儿想要站起来,偏偏脚下发软,差点儿跌倒,全嬷嬷与玫瑰一起扶起了她,“主子,您可一定要挺住啊……”
守在前殿的两个太监本来得了康熙的严令,不准德妃娘娘过来探看,可这次见德妃娘娘黑煞神似地带着人往里面闯,想要拦又不敢拦,被两个力量大的宫女子拿着棍子一打,便叫了两声躲到了一旁,屋里余下的人想要拦她,同样是不敢碰德妃娘娘的yu体,只得跪地哀求,被宫女和太监们拦在了一旁,秀儿闯进屋内,只见额林珠手脚被粗绵绳绑着,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像是黄豆大小的包,包上又有脓水,鼓胀透明。
乌扎礼嬷嬷本来在床边小心伺候着,见德妃娘娘像是一阵风似地闯了进来,跪在了地上,“主子……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