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刺”姚补之,“雷霆连环”张客,流星剑派掌门易秋琴,“雁穿云”徐雁亭,这些人声名卓著,交游广阔,门下弟子和平辈亲友当真不少,不一会工夫,连同从后院赶来的二十多人,前厅门前已经聚起了七十余人。台阶上一个二十七八岁穿暗褐色长袍的红脸汉子,想来正是流星剑派一众人的首领,听几个人都叫他大师兄,神情烦躁地在台阶上乱走,眼见着众师弟回来,各派弟子也已经聚齐,便咳嗽了一声,睁圆双目向厅内喊道:“凌飞师叔!赵师伯!”
满院人都屏了声息,听听他要说什么话。
“我是流星剑派易秋琴的大弟子,今日当着众位长辈师叔之面,我求两位给我们说句实话,我师傅他……是不是已经被奇案司的狗贼们害死了?”
一语既出,举座皆哗。各派掌门纷纷离座而起,满面惊色。众掌门能够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又岂是易与之辈,脑筋略略转动,把刚刚看到的事情对照午间所闻,立时便猜想出了个大概。只是这样问题就大了,奇案司捕快明目张胆的出手,杀伤江湖成名人物,必是朝廷授意无疑。难道太宗皇帝真的会置外敌不顾,要先安内再行攘外么?中原术界一****壮大,成为朝廷隐忧已是众所周知之事,可是朝廷选当前时机动手,不是太过着急了么?这样只会便宜了外族人。
“经阳!”花池前一个眉心生着红痣的老头儿闻讯而大惊,从座上跃起,一纵身飞到了厅前,抓住那大师兄的肩膀:“经阳!你说什么?你说……你师傅被人害死了?!”
“广义师伯!”那叫经阳的汉子一看清来人,情绪登时激动起来,忍不住嚎啕大哭,泪水流了满脸,“你老人家也来了!师傅……师傅死了!”他抱着老者的双臂倒头便拜,“奇案司的狗贼们害死了师傅!求师伯给我们做主!蜀山派欺世盗名,不敢和朝廷作对,就对我们隐瞒事实,他们……”他猛地扭头转向凌飞众人,愤然说道:“他们为虎作伥,正在里面招待着凶手呢,若不是有人指点,我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跟杀害师傅的凶手同席吃饭,我们虽死犹辱!”
听到堂下窃窃私语,凌飞不由得把脸色一沉。他问经阳:“是谁告诉你,你师傅被人害死了?”
“交出凶手!让我们看师傅。”流星剑派的六名弟子已经红了眼睛,哪管其他,高声的叫唤几乎压过了凌飞的问话。
大师兄经阳叫道:“是谁告诉我你管不着!你只说,我师傅是不是在里面?!他是不是被奇案司害的?”
凌飞瞪着他说道:“这些事情先不讨论,稍后我自会告诉你。在事件真相未明之前,任何结论都过于草率,你现在告诉我,是谁跟你说的这个消息?”他这时已经隐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奇案司的十九名捕快刚刚到宴,就有针对他们的不利传闻。这不是太过巧合了么?按常理来说,这些捕快刚伤完人,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参加寿筵,他们不怕被群豪群起而攻之?何况十九名捕快功力都不是极强,凌飞心中有些不信他们可以伤得了张客十二人。
这件事情疑点颇多,不过都可以容后再议,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通风报讯的人是谁。赵家庄和蜀山的弟子曾得严嘱,不许对外泄露十二个伤者的消息。而在相州,在场的四名翔鹤楼弟子也已经得到过赵东升的警告,深知事体之大,不会偷漏口风的。那么,这时跑出来告诉流星剑派的人,从何得知消息?
经阳冷笑道:“你还要遮遮掩掩是吧?想要继续蒙蔽拖延?我管他事情真相是什么!反正我师傅已经被害死了,我只要凶手出来抵命!”这一番话登时得到一众热血弟子的认同,十几人挥刀喊道:“把凶手交出来!”
有人探得了十九名捕快的位置,喊道:“那群龟皮子正在后面吃饭,我们杀他娘去!”江湖中人向来蔑称奇案司捕快为“龟皮子”,指其一身黑衣,又有为朝廷当差这层依仗,如同王八的保命硬壳,当下一呼引起百和,被激起同仇之气的伤者门人便欲绕过凌飞众人,冲到后面与仇人厮杀。哪知一声唿哨响,蜀山派带来的护法弟子从天而降,疾风向四面卷荡,两头金雕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拍翅扬风,堵住了通往后院的过道。
事情演变至此,宏愿和叶蘅等人均觉得不能再沉默下去。他们也感到事情有些蹊跷,然而眼下,最要紧的是阻住流星剑派继续挑惹蜀山。凌飞道人的脾气有如水下潜熔火,看似平静,却极易引着,躲在暗处的人算是看准这个弱点了,指使一个冲动不计后果的经阳来大肆诋毁蜀山,只怕要引发事端。
看来敌人不止想要挑拨中原术界与朝廷的关系激化二者矛盾,还想借此一箭双雕,削弱蜀山派的声望。说蜀山与朝廷勾结,出卖同道,这样的诬蔑是很难辩解清楚的,而且极易惹人激怒,一旦凌飞失去理智,作出出格举动,再经不明真相者推波助澜,蜀山派的领袖之力将被大大弱化,失去蜀山的威慑与领导,只靠天龙寺一个出家门派,大宋术界将难以被约束。
“说!”凌飞果然瞬间暴怒。让宏愿等人心中一惊,这声震喝如同巨雷炸在众人心头上,每个人都听得神情一恍。“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
经阳直受凌飞的喝力,吃了一吓,因悲愤而生出的强硬态度一瞬间被压制下来,只是他仍旧不肯就范,梗着脖子说道:“你厉害什么!有能耐你冲着奇案司厉害去,跟我们后辈叫喊,你不怕失了身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