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傅尤其着急,骆云龙的心思,他如何不清楚?请琅琊王入朝,只怕是引狼入室,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朝庭便会处于真正的困局,就连他也免不了杀身之祸。
虽说先帝将孤女托付给他时,他感于知遇之恩,将生死置之度外,扶持女帝登基,这些年倒也平平安安地过来了,不料女帝既然没和他透露一个字,便将琅琊王迎入朝中,简直是与虎谋皮!
但兹事体大,他并没有当庭发表意见,一边的姚太傅用手肘杵他半天,也只做不知。
这事情太过重大,当朝议论的人反而极少。一是怕得罪大将军王,他可不如女帝好说话。二来那毕竟也算是皇帝的家事,可能女帝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伽蓝已经顾不得朝庭内外的议论,也顾不得她所敬重的重臣们是如何待她的自做主张。一种严重的危机感一直横亘在她的心上,已经由不得她想温和地改良朝政,让云梦尽早富足起来。那群异鸟与至今不知底细的魔神,哪怕在梦里也会时时出现,让她惊叫失声。
况且这事情只让云梦担着也不太可能,谁知道那些魔物会从什么地方出现?踌躇半晌,她终于修书一封,简短地说明了她在合虚山的所见所闻,令十二骑飞羽日夜兼程送到泽方的璃苏手里——那里有她的妹子不说,在那些魔物面前,所有的恩怨都不值一提。
至于大昌那边,烜烨是世子,按理来应该由他向父亲禀报。但他在合虚山未归,只怕消息到不得大昌手里。
“樱,咱们与大昌也没什么交情,冒冒然修书一封,说恐有魔物来袭,不知道烜烨他爹会不会以为我失心疯了?”伽蓝想了又想,十分彷徨。
“陛下,哪有一个国之君拿这事和邻国开玩笑呢?”樱一如往常,冷静地分析道。
“要不,咱们亲自去大昌走一趟?有小乖和宝宝在,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樱抿嘴一笑,并不出声,怎么看都觉得她的笑容里另有深意,令伽蓝又羞又恼。
“嗯?你想哪里去了呢?”
“陛下,我什么也没有想啊。”她笑得越发开心,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伽蓝悻悻地说道:“随便你怎么想,事关重大,我去说声也是应该的。好歹那是烜烨师兄的家国呢。”
樱心里想着:“陛下,您怎么不去雷音家里去走一趟呢?她是你的妹子,又有孕在身,与情与理,自然更应该去了。”当然,这话也只能在肚子里说说,真说出来,女帝面薄,只怕就真不好意思去了。
是夜,女帝连夜召见三位太傅并琅琊王。一向谨慎的女帝近日做的事太过离谱,再不向他们交待一声,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乱子了。
听女帝原原本本说起她在合虚山的遭遇,位极人臣的太傅都紧紧皱起眉头。
樱也只听伽蓝极简单的交待,当时并不以为意,听她娓娓道来,也是惊起一身冷汗。
琅琊王万万没有想到,女帝请他入京,竟然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劫难。听她的意思,到大昌国去说明情况后,要亲自去最前线狙击魔物军团。不由得站起身来,怒道:
“陛下!此事万不可行!臣以为,大昌国派几名使者去说明一下便是。陛下的师门,弹丸之地,孤悬海外,若有意外,何处可退?陛下竟以为云梦没有男人了?要一个小女孩子去当此大劫?若陛下一意孤行,臣就碰死在这里!”
伽蓝十分惊愕,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前几天他还在策划怎么发动兵变,将自己拉下皇座,今天就大义凛然地要和自己共赴患难了?这转变也太快了吧?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江太傅的白眉几乎要飞到额角,一向温文儒雅的他,一拳锤在案前,倒令在座的各位都吓了一跳。
“陛下,臣以为十三王爷所言极是!云梦非陛下一人的云梦,岂有国难当头,让陛下独自承担的道理?陛下若一意孤行,老臣有死而已。”
姚太傅年纪要轻一些,情绪更加激动,他的脸涨得通红,指着女帝说道:“陛……陛下这是要置臣等于死地了!”被张太傅一把拖过去掩住嘴。居然敢以手指着女帝,御前失仪,这是死罪。
女帝哪会和他们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很有几分动容,本来站起来了的,又重重地跌坐回去。
“列位都是伽蓝敬重的父叔辈,本来应该尊重各位的意见,只是,这样的争斗其实由不得世人插手。我们的军队看似精锐,在魔物军团面前,只怕不堪一击。因此,朕的师父已亲至海内外各大仙门寻求援助,合各大修练世家之力,或可阻挡魔物军团。列位不必再过担心,朕身为云梦国君,责无旁贷。”
“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朕不在之时,由大将军王骆云龙监国。若有不测,骆云龙就是下任国君。离樱,拟旨!”
骆云龙跪下坚辞,伽蓝看都不看他一眼,见离樱迟迟不敢下笔,索性亲自动手,拟好旨意,再钤上皇帝之宝。
在坐的四人,谁都不肯奉诏。眼看宫门要落钥了,伽蓝趁机将他们都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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