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吕若燕回到江平村时,路过几户村民的稻田,里面的稻谷已不知不觉地抽了头,几天不注意,似乎又拨高了许多,已经快及膝了,绿油油的一片,煞是好看。
看得吕若燕心里直痒痒,自己小时候虽说是在农村长大,村里去没什么田地,分到每家每户的更是少得可怜,待到她记事了,家里的田地几乎都变成了工厂,哪里还有这么宽广的绿色让她去看。
“青燕,回家了啊。”正拿在田边除草的阮氏,看见吕若燕坐在马车外头,高声打着招呼,她家里只有一个儿子,现在不是农忙,林学田到镇上学堂去上学了,她就抽空来给庄稼地除除草,一家人的生计可都在这不多的几亩地上。
“是啊,林婶,你在锄草呢。”吕若燕跳下马车,走近田地,立即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稻香味,虽然没有成熟,可是闻着却那么诱人。
一不小心,她把自己的心思说出了口,听得阮氏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好闻的,不过都是一些泥土的味道,我们年年闻,也没觉得什么好闻的。”
吕青燕笑笑不说话,反正说了,她也不会了解,“林婶,看这样子,你们家的稻子长势不错,也真辛苦你了,家里里里外外都靠你一个人操持,还把庄稼侍开得那么好。”
“当时种稻子的时候,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学田也不过休息那么一两天,还亏得村里人一起帮我,否则我可种不上那么多稻子。”阮氏说到这里,放下手中的锄头,站到田梗上跟吕若燕说话,反正这草也锄得差不多了,
“青燕啊,村里那起子小媳妇吃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她们都年轻不懂事。”阮氏也听到那天吕若燕跟孙氏吵架的事了,怕她心里有疙瘩,因此劝道。
吕若燕笑了一下,看看田梗上很干燥,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回身去朱成挥挥手,“你先带玉儿回家吧,我跟林婶聊一会儿。”
朱成听了,见地里几乎都是妇人,点点头,放心地赶车走了。
吕若燕一屁股坐在田梗上,对阮氏拍拍旁边的地方,“林婶也坐下歇一会儿,瞧你那一头的汗,喝口水,歇一会再干活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哎,青燕,你怎么就坐在这儿了呢,小心弄脏了你的新裙子。”阮氏见吕若燕就这么席地而坐,有点急了。
吕若燕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衣服脏了洗洗就是了,我很喜欢坐在田梗上看绿油油的稻谷,难不成婶子连这个也小气。”她半开玩笑地说。
“哪能呢,婶子对你有什么小气的,何况只是看看这些庄稼,难不成被你看了,我这地里的粮食还能少一大块不成。”阮氏见吕若燕这么说,索性也坐在田梗上跟她聊了起来,反正自己的确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再干也没事。
“青燕呐,那赶车的小伙子真住你家?”是女人就没有一个不八卦的,阮氏虽然一直相信吕若燕,可架不住传的人多,也就有点将信将疑了。
吕若燕当然不会在意这种没有恶意的猜测,想来这个阮氏纯属是好奇,外加也是关心自己,而且据自己这么多日了子的了解,她也不是个嘴碎的人,于是笑笑说:“他怎么可能住我家,就我家那点地方,你想让我叫他睡杂物间还是猪圈。这人是我亲爹那边的人,今儿送我们回来就走的。”
“你亲爹他们真找来了啊?”阮氏一听,吓了一跳,原来那天传出来的话都是真的,她的家人是找到她了,那么她的小院这两天常有外人出入这件事也就说得过去了。“你现在也有亲爹了,婶了子真替你高兴。”阮氏抹了抹眼角,“只是可怜了玉儿,那么小就没了娘,爹爹还是个不靠谱的,以后她可要怎么办。”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吕若燕看得出,她是真心地心疼赵如玉,对于真心对自己姐妹好的人,自己从不吝于给个好脸色,甚至在对方困难的时候,自己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玉儿永远会是我的亲妹妹,她不会一个人的,我爹也承认她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吕若燕揪着地上的一根草柔柔地说。
“那感情好,玉儿她娘也算是好心有好报。”阮氏点头,“虽然自己没得到你的回报,却给她女儿找了个好依靠,也算是可以安心地去了。”
“是啊,这都是缘份,我和玉儿一直也很投缘,也许我们上一辈子亲姐妹也说不定。”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吕若燕还是选择隐瞒。
阮氏笑着点点头,“青燕,你真是个心善的孩子,以后你也会有好报的。村里的那起子小媳妇,没事就爱乱嚼舌根,你听了就当没听见,反正咱做人坦坦荡荡,也不怕人说,再说,你爹既然找来了,就一定会把你们接回自己家去,那时就什么都好了。”
吕若燕心里暗想,吕平康要是真把自己接回京城,那才是什么都不好了,好吧。在这个小村子里,最多也是妇人婆娘之间嚼嚼舌根,可是在那个地方,自己要应付的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有可能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都会招至杀身之祸。
从地田梗上感受了一下稻子的清香,见阮氏又拿起锄头,她知道她要干活了,也就不再多留,反正该说的说了,自己这一次的使命也完成了。
从刚刚开始自己坐在田梗上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周围有好多双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她和阮氏,想必支起的耳朵会更多吧,自己和阮氏的说话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只要是有心的人,都能听到,明天,这村里就该有新的传言了。
缓缓过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草屑,吕若燕愉快地往家走。
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赵若玉静静地坐在屋里绣花,吕若燕伸手拿掉她手里的绣棚,“玉儿,等一会歇过晌,姐姐带你上山去玩好不好?”
赵若玉眨着一对大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姐姐,一时有点弄不清楚姐姐在想些什么。
“姐只是不想看玉儿成天闷在家里,这段日子山上也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吕若燕想了想,现在是成熟的季节了,山上的野果会更多,只是进了那么多趟山,自己也没见过什么野味,不免有点失望。
“姐姐还要去摘核桃吗?”赵若玉有点不太热衷,虽然这东西很好吃,但她的心思还在那些小乞丐身上,想着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自己也可以加入他们当中去。
“玉儿就那么想变强?”赵如玉的心思一向瞒不住吕若玉,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她倒有点惊讶赵如玉的决心。
见姐姐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她也没什么惊讶,反正姐姐向来可以猜到自己的心思,因而她只是点点头。
“那从明天开始,姐姐先教你,那些人,姐姐还得给他们找一个合适的场地,”吕若燕想,既然她那么想跟那些人一起练,不如就由自己先开始教她打基础,说不定,过段日子,他觉得辛苦了,就自己放弃了。
吕若燕的这话,立即引起赵如玉的兴趣,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吕若燕,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在跟自己说笑。
“当然是真的。”吕若燕哑然失笑,“姐姐什么时候骗过玉儿,只是会很辛苦,玉儿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哦。”她轻轻捏了捏赵如玉挺翘的小鼻子,打趣地说。
“才不会呢,姐姐别小看人。”赵如玉嘟嘴,伸手拂开吕若燕的手,“姐姐看着好了,就算再辛苦,玉儿也会坚持下去。”她坚定地说。
看她这么坚定,吕若燕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训练赵如玉一个人的话,在家里做就可以了,何况,自己也是真的希望赵如玉强大起来,毕竟吕平康能找到这里来,他的敌人也能找到这里,何况,已经出现过一次了,不是吗?
不过显然吕若燕的估算有误,第二天新的传言是有了,不过不是关于她的,是永方村沈家那几个人的,听说他们都得了一种奇怪的症状,脸上身上不同程度出现了红点,起先还以为是天花,吓得他们立即找大夫。
整个永方村的人都陷入了恐慌,后经大夫证实,那不过是他们吃错东西过敏的反应,大家总算又把心放进肚子里了,可是饶是这样,永方村的村民还是有意无意地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谁愿意和一个满脸红点的人说话。
也就是说,沈家人被永方村的村民孤立了起来,就差将他们赶出村子了。
而且说也奇怪,照说如果是吃错东西过敏引起的红点,这么些日子下来也该褪了,可偏偏他们身上脸上的红点,一直不好,可他们总不能一直不吃东西吧,于是十里八村的人都说,沈家是遭报应了,把两个小女孩逼到住山洞,惹怒了山神,这是山神给他们的教训。
吕若燕听了,笑了笑,无所谓地吐出几个字,“也许是吧。”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红羽的杰作,这也是它弄出来的一种药粉,可是她也想不明白,红羽是什么时候给他们下的药?难道它能研制出潜伏期那么长的药吗?
这种药,她也听红羽说过,满身满脸地出红点,那还是轻的,外表看上去就是吃错东西过敏,可实际上,这却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不会致命,可每天晚上的子时,都会浑身滚烫发痒,就跟发烧一样,一旦皮肤被抓破,那里就会流出脓水,并伴有异味,但却绝不会溃烂,一接触阳光,流出脓水的地方就会愈合;到了晚上又重亲来,这样周而复始,不会至命,却让我痛苦异常。
没想到红羽这么懂自己的心,居然把这种药给沈家人用上了,只是她很好奇,沈文贵他们会得到什么惩罚。
“红羽,做得好。”吕若燕用意识联系红羽,赞了一句,“尹光翟那边没什么大事吧。”
其实她每天都能收到他的消息,知道他今天对付了谁,昨天又暗惩了哪个人的势力。
“放心吧,这男人的能量大的很。”红羽坐在枝头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去,嘴里啃着一只鸡腿,它最近迷上了御厨做的鸡腿了,谁叫自己答应了吕若燕不喝酒的,只能闻着那香香的御酒干咽口水,虽然那酒没吕若燕酿的好香,可也聊胜于无嘛,可现在自己偏偏能看,能闻不能喝,只好吃菜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了。
“你没偷酒喝吧?”吕若燕想逗逗它。
谁知红羽听了就炸毛了,“你知道本兽忍得多辛苦吗?再提这件事,本兽就真的去喝洒了,反正你男人也不会出什么事。”
“你敢!”这头的吕若燕听了手上的差点扎进手指,“你要是再给我掉链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好好,怕了你了。”红羽也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那等我回去了,你让我尝点你酿的金桂酒。”它还和吕若燕谈起条件来了。
吕若燕想了想,也不能一味的差使这只笨鸟,说起来,它还是帮了自己不少忙的,因而点头应下,“好,不过只有三小杯。”她连杯子的大小都规定好了,省得到时候还要讨价还价。
“嘁,小气。”脑海里传来红羽不屑地冷哼。
吕若燕轻笑了一下,“我小气,好啊,你也可以选择不要,又没人逼你。”
“要,要,要。”红羽忙叫,它真怕这个女人来真的,不过一会儿,它不怀好意的声音就响了声来,“啧啧啧,身材真不赖,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动心吧。”
没头没尾的话,听得吕若燕一头雾水,但她却聪明地没有问,要是自己一问,这只臭鸟一定会以此来再跟自己讲条件,真当自己傻了,才会上它这么低级的当啊。
“呃,主人,你怎么不问问我说的是谁啊?”红羽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己的小技俩被拆穿了,有点不自在地说。
“你不正要告诉我吗?”吕若燕凉凉地说:“何况你说的一定是个女人,我感那么大兴趣作什么?”
“呃,这个女人正被抬进你男人的房间呢,想来任何男人看到一个光溜溜的美女躺在自己床上都会感兴趣的。”红羽有些尴尬地回答。
“哦,难道你们灵兽也有看活人春宫图的喜好?”吕若燕的声音还是凉凉的,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不平静,那个男人居然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去招惹其他女人,若是他那么喜欢这种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还来招惹自己做什么。
“我才没有呢。”红羽急忙否认,声音里却明显多了一丝戏谑,“难道你就不担心你男人吗?”
“两小杯。”吕若燕也不跟它废话,直接抛出这么一句话。
“不要啊主人,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把气往无辜的我身上撒。”红羽的声音立即垮了下来。
“你错了,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个小女子,你再要这么乱说话,一杯也没了。”吕若燕觉得自己是有点把火往红羽身上撒了,不过自己可是不会承认的,顶多到时,红羽回来,自己还是给它三杯酒。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赵如玉就早早地起床了,换上吕若燕特意按照现代的样式,改良版的运动服,到厨房做早饭。
“玉儿,怎么起这么早?”沈青燕看着正着烧火的赵如玉,不解地问。
“姐姐不是说今天开始教玉儿了么?”赵如玉一脸控诉地看着吕若燕,仿佛她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一样。
“姐姐当然没忘,”吕若燕笑着摸摸她的脸,“不然怎么昨天赶工一样的把你的衣服赶出来了呢。”
赵如玉这才发现,吕若燕身上穿的衣服也和自己差不多式样。“这种衣服宽大又吸汗,训练才比较方便,走,姐姐先带你出去跑跑,回来咱再做早饭吃。”
说完拉着赵如玉的手,往平山上去,她昨晚已经来过一趟,找了一条比较平坦的小路,可以作为路道用。
“我们开始吧,玉儿,先跑慢点,咱们先从体能,耐力开始练。”吕若燕在前面做着示范动作,并把控制呼吸的要领告诉赵如玉。
两人慢慢在山道上跑了起来,吕若燕不许赵如玉加速,考虑到赵如玉是第一次正规的跑步,她只要求她松开筋骨,等过上几天,赵如玉适应了,才能慢慢加速。
两人一圈一圈地跑下来,赵如玉的气息也越来越乱,往往控制好脚步就控制不了呼吸,总而言之,就是顾得上一头,就顾不上另一头。
看吕若燕跑得轻松,赵如玉咬着牙坚持着,小脸已经通红,嘴巴张得大大的,喘着粗气,吕若燕心疼了,慢慢地降下速度,“玉儿,今天咱就到这里吧。”
“不,姐,姐,姐姐,玉,玉儿,还,还,还可以……”赵如玉一听可以停下来了,立即站在原地边喘气边说。
“你瞧你,说话都不利索了,还硬挺。”吕若燕叹了口气,拉起她的小手,“别马上停下来,来姐扶你走走,会好过很多。”这是前世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虽然她忘了是什么原因,但是一大段路走下来,的确比当场坐下来要舒服很多。
“你别看只跑了这么一小会,接下来的走比跑更重要,以后要是你自己一个人来跑,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别一跑完就停下来,更不能因为累而坐下或躺下来,不然会出问题的。”
当两人大汗淋漓地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正碰到才赶到她们门口的朱成,“两位小姐那么早去哪里了?”
“用得着向你报告吗?”吕若燕连眼神都没赏他一个,轻轻地拉着赵如玉的手,“累了吧,姐姐给你烧水洗澡,不然一会会着风寒的。”
“属下去烧吧。”朱成摸摸鼻子,今天的吕小姐似乎对自己有着不小的敌意,他想了想,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