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一本正经告诉姜老四和绑架他的车夫自己无意坐天子龙椅,那二人俱愕然不已。半晌,姜老四道:“贾先生那台湾府的架势,怎么瞧都不像是愿意交给哪位王爷的。”
贾琮摊手道:“台湾府不会给人的。我这样的早晚逃不脱功高盖主,后路必须有。那个岛就算是太上皇送我的,我也撺掇诸王夺了更多土地,终究还是他们家赚了。我绝对不是一个把最好的一切都献给给主公的人,最好必须的留给自己。”
姜老四面色复杂起来。又默然许久才说:“你的后人若有心造反,天家拦阻不住。”
“那可没办法。”贾琮道,“谁还能管到百年之后?世界全然是另一番模样。我说姜老四,合着你根本不是高家的人么?你是秦王派在高家的细作?”
姜老四狡黠一笑:“贾先生只管猜。”
“不猜。”贾琮道,“横竖审讯不归我管。我只想要回我的东西。”
那车夫哈哈笑道:“怕是要不回来了。”
贾琮扭头看陈瑞锦,陈瑞锦道:“我来。”
贾琮撇脱的伸胳膊踢腿儿欲出去,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兵士同时捏住了车夫与姜老四的下巴。贾琮吓了一跳,好一会子才说:“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假牙毒.药吧!”
陈瑞锦奇道:“你竟知道这个?”
贾琮道:“评话里有。”又啧啧道,“好可怕的洗脑,竟能让人随时准备自杀。”
陈瑞锦哼了一声,摆了摆头;两个兵士便将他二人口中毒牙取了出来。陈瑞锦道:“留着研究下是什么毒。”兵士们应了。
贾琮奇道:“他两动作那么快,你们竟能抢在咬碎毒牙之前捏住下巴,莫非平素还练过捏下巴?”
一个兵士道:“瞧他二人神色决绝,有取义成仁之意。”
贾琮又叹:“壮烈牺牲可以为国为家为全人类,为主子死算个毛!不名一文。”乃上下打量了姜老四几眼,“秦王对你好、欧成对你不好么?出卖信任你、关怀你、同生共死的袍泽很快活吗?你凭什么就敢说秦王是明主、没有欺骗你?信不信天下所有的王爷没有一个是明主的?”言罢不看姜老四,负手出去。
他走到门前时,姜老四忽然问道:“燕王算不算明主?”
贾琮道:“不算。”姜老四嘴边似笑非笑。贾琮回头道,“我曾以为燕王是明主。数年前,燕王妃疑心燕王的一位心腹对她次子不满、向燕王告了她宝贝儿子的状——注意,是告状不是告黑状,她儿子做了错事——便心心念念想除掉这位心腹撒气。而燕王自己清清楚楚,那心腹完全是孤臣,且并没有向自己告状;那事儿是他另派人去查的。饶是如此,燕王为了不让王妃惹事,将那心腹发配海疆当探子去了。最可怕的是燕王并不喜欢王妃、甚至有点嫌弃。”
姜老四愣了,半晌才道:“岂能有此事!”
贾琮道:“为了让家里安宁,可以随手丢弃要紧的臣子。”他耸肩道,“换做你是我,敢不留后路吗?文死谏武死战,谁愿意死在妇人之手、还不是得宠的那一位。”转身跨出门槛,“家与国混在一起,这些事难免。”
过了小半个时辰,陈瑞锦出来了,道:“你的剑和匕首等物在后头那屋子里,两把火.枪送走了。只是他二人也不知送去了哪里,只依着线人给的法子塞到树洞里。”乃喊了一个兵士出来帮着搜这宅子,另一个站在门口守卫。不多时果然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贾琮的匕首等物,独少了两把火.枪。
将东西揣回去,三人一并走回堂屋门口。陈瑞锦道:“先让他二人静静、想想。”
贾琮不懂审讯,自然听她的。又思忖道:“为了隐藏身份,他们上司必会在我出事的时候干点子别的让人看见。”乃问道,“那瞎子是怎么回事?”
“姜老四说瞎子是他们的一个探子,接到上面的话该灭口了。他寻瞎子卜卦是个幌子,实在是去踩点儿的。杀人后第二天他的刀当真丢了,也不知道捕快怎么找到他的。”陈瑞锦含笑瞟了他一眼,“人家老卒子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哪里会因为见个捕快就惧怕的。”
贾琮摊手道:“我都说了是信口雌黄的。”
“他也并不知道有人想在衙门灭了他的口。”
贾琮皱了会子眉头道:“好生混乱,感觉他们这一系的探子本身就够乱……”
话音未落,陈瑞锦猛然蹿进屋去——已是迟了。姜老四与那马车夫不知谁挣脱了绳索,却并未逃跑,而是都拔出自己身上带的家伙插入对方心口,两个人同时毙命。
陈瑞锦跌足道:“他们怎么可能挣得开绳子!这不是寻常的捆法,从没跑脱过人的。”
贾琮打从上辈子起就看多了评话,从来相信世界上奇怪的人才都有,忙说:“既然有人什么锁都能开,自然有人什么结都能解,不必在意。横竖咱们盯着那个姬先生便好,那人必是幕后那伙的无疑。”
陈瑞锦满面郁卒,立着瞧了会子,道:“罢了。趁现在还不晚,先回城去给老太君报个平安。这些事儿明儿再说。”
“这两个人怎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