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一心以为蜀国大事已定,余下的便是按部就班,剿灭天师道、整顿吏治、兴建理工学校。自家这边派个得力的指导员去收服土匪,并等着那个天师道的道士送些工程师来。横竖是不会再有什么狗血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自古狗血出皇家。
贾琮陈瑞锦成亲后,两口子最大的不合就是陈瑞锦惯常早起、贾琮爱睡懒觉。这一日,贾琮死活折腾着陈瑞锦多躺了一个时辰,爬起来吃罢早饭收拾妥当出门。在门口迎面撞上了司徒岑。那厮正跳下马来,一把拉住贾琮欢蹦乱跳告诉他:“不用犯愁了!我哥有儿子了!”
贾琮一愣:“啊?他又有姬妾生了?”
司徒岑笑道:“不是,是最小的那个。不是女儿,是儿子。”
贾琮愈发奇了:“不是女儿么?老七?”
“对。”司徒岑道,“已有十个来月了。”
贾琮懵了,拉着他到里头书房去。二人才刚坐下没说几句话,外头有门子进来回到:“三王妃来了,说有急事求见三奶奶。”
司徒岑笑道:“她竟也来了?”乃命人过去打声招呼,“就说我也在呢,让她同三奶奶说完体己话,与我一道回去。我今儿也偷个懒。”
贾琮便觉得有哪里不对:“你俩不是一道来的?”
“不是。”司徒岑道,“我是从衙门过来的。”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若是这事儿,你媳妇的消息不可能比你快啊。她找我媳妇有什么急事?世子有子与她而言当是好事才对,她急什么?我怎么有种古怪的预感。”
司徒岑忙说:“别!此事可万万不能出差错。”
贾琮白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发生完毕之事万万不能出差错。因为要错也已经错了。”
果然,过了不多时,陈瑞锦打发铃铛到前头来了。“三奶奶道,有件事要同三殿下和三爷一道商议。问你们过去还是她们过来。”
贾琮看了看司徒岑:“你也是到过西洋的人,不那么介意我看见你媳妇的脸吧。”
司徒岑摆手:“我又不是我老子。”乃皱眉问道,“你们三奶奶有什么事?”
铃铛绷着小脸蛋子大声道:“三奶奶没许我告诉人。”
贾琮拍手:“做得对!”乃站起来道,“哪能让女士走这么远的路,咱们过去吧。”
二人遂赶往后头贾琮陈瑞锦的院子。两位女士这会子正在东厢房坐着,贾琮瞧见了便乐。裘氏穿得极齐整,华丽的衣料子他也懒得分辨,满头珠翠显见挺重的,女人出门见客大略如此。陈瑞锦今儿起得晚,又是在自家,穿着家常衣裳,连耳坠子都没戴,只插了两根碧玉簪子别着头发。裘氏眉头紧锁端端正正坐着,手里捏着一块帕子;陈瑞锦浑身慵懒靠在引枕上,手里抱着一只玩偶皮卡丘。二美相映成趣。
铃铛上来给贾琮司徒岑筛茶,陈瑞锦道:“你留下,旁人都出去。”屋中尚有两个裘氏带来的人,闻言看了看裘氏。裘氏点头,她二人便退了出去。陈瑞锦随手将皮卡丘塞到裘氏怀里,裘氏轻叹一声。
方才,世子妃打发了她乳母急忙忙赶去找裘氏,说了世子之七郡主忽成男婴一事。乳母垂泪道:“我们娘娘说,她知道前些日子待娘娘有几分不敞亮。如今生死攸关了来求娘娘……娘娘纵不帮她也算不得什么。只求娘娘开开恩、救我们娘娘一命。她实在冤枉!”
司徒岑闻听有些蒙:“二嫂怎么了?”
陈瑞锦简短道:“七郡主之母偷龙转凤。”
满座皆惊:“什么?!”
贾琮脱口而出:“有证据吗?”
陈瑞锦侧头捏了捏裘氏怀中那皮卡丘的耳朵淡然道:“有证据还要你做什么?”贾琮虚脱的嘿嘿两声。
裘氏忙说:“三奶奶,我竟不明白呢。”
陈瑞锦看着铃铛道:“方才你听了七郡主忽然变成男孩之事,讲述一遍给我们听。”铃铛应了。
原来,今儿世子身边一个小太监趁着四下无人溜到假山石头后头小解,听见有个女声说:“咱们小王孙愈发长得好了,白白胖胖像个年画娃娃。”心中纳罕。世子府上七个郡主,哪里来的王孙?且这会子还是大早上,总不会有客人来。再说,如今王爷只得两位王孙,都是老四的。老四与自家世子乃是死敌,他家的人岂能大清早跑到世子府来?赶忙溜出去四面张望,只见假山前两个丫鬟拎着食盒笑嘻嘻的走,便悄悄跟在后头。
跟了一路,却是跟到年初才刚生了七郡主的樊美人院子。这樊美人早先也得宠过一阵子,因爱使小性子,世子渐渐烦了她。好在失宠之前已得身孕,可惜生下来依然是个女孩儿。两个丫鬟进了院子,院门立时锁上了。小太监在门口贴耳听了会子,仿佛听见有女人笑夸小王孙又胖了。
小太监回去不敢打扰世子,瞧瞧将此事回给一个老太监。老太监闻听大惊,立时亲往樊美人院中查看。小太监回话时可巧有个得过世子妃恩惠的太监听见了,忙偷偷打发心腹传信给世子妃。世子妃立时遣了个耳聪目明的小丫鬟往樊美人查看。不多时,小丫鬟急跑回来道:“樊美人那小郡主变成小王孙了!”世子妃只略思忖片刻便吓出一身冷汗,赶着打发乳母跑到裘氏处求救。
众人听罢思忖半日,司徒岑问道:“怎么她就偷龙转凤了呢。”
陈瑞锦道:“我才问了三王妃,她说世子妃为人委实有几分不敞亮,然而打从少年时便极其周密。”裘氏点点头。“一个极其周密之女子,还是个丈夫有无数小老婆和七个女儿、自己却唯有一女的世子妃,绝不会不许丈夫的小老婆生儿子的。何况还是个已经失宠的小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