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扫地的老胡头才刚走进知府衙门便让陈瑞锦给抓了, 老头子面如土色。乃丢给下头的人去审问,三奶奶自己回到苏府客院。贾琮从屋里迎出来,拉着她的手道:“这种跟踪非大神级嫌犯的工作能不能给他们做去?晚饭又是胡乱塞了几块点心。晚饭本是极要紧的一顿,该好生吃才对。”陈瑞锦本欲答话,抬目一瞧他显见还有什么没说完, 便等着。憋了会子,贾琮终于说,“你已不是什么护卫了好吧。”
陈瑞锦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今儿此事倒是亏的我去了。”乃命铃铛去厨房弄些粥菜来, 一壁将方才在长丰楼门口莫名感觉说了。
贾琮琢磨了半日, 拍手道:“眼前放着地头蛇呢!问杨二伯不就好了?”
一时铃铛取了食盒来,贾琮陪着陈瑞锦吃了点子宵夜, 二人一道去瞧审老胡头。护卫们使了许多法子, 皆不曾问出话来。贾琮看此人眼神刚毅讥讽,知道他背后之人洗了他的脑,怕是威逼利诱都难有用。遂想起后世一种审问间谍的法子,悄悄说与陈瑞锦。陈瑞锦道:“明儿还问不出来就使这法子。”贾琮“嗯”了一声。
次日一大早, 贾琮两口子直奔杨二伯家中。到了那儿一问, 老爷子下地干活去了。便跟着他孙子赶到田里。举目一望, 豁然开朗。地上如锦缎般一块块新绿色, 当中缀着头戴斗笠的农夫,田间地头杂开着红黄蓝紫色大簇野花,远处山峦呈青黛色,日光投下来暖人心脾。并有池塘清浅,十几只大白鹅混入鸭群,叽叽嘎嘎的好不热闹。贾琮兴致上来了,扯开嗓子唱了首前世幼儿园时期学的歌曲,《我们的田野》。亏的他记性好,整整五段歌词一个字没忘。
一曲唱罢,笑问陈瑞锦:“唱的如何?”
陈瑞锦奇道:“你唱过那么多小曲儿,唯有这首好听!”
贾琮怔了两秒钟,哈哈笑道:“原来你不爱听流行调子。这样的我有许多呢,回去慢慢唱给你听。”
说话间杨二伯已过来了。挽着裤脚、摘下斗笠拿在手里,活脱脱一个老农民。贾琮笑迎上前去作了个揖道:“您老还会这个!”
杨二伯道:“这么大岁数,该会的都会。”乃引着他们在田埂上走。
贾琮遂打听长丰楼,道:“听说东家是个替杀手拉皮条的。”
“绳金塔那个长丰楼么?知府老爷连那个都不知道?”杨二伯道,“早年那个总兵徐宏死了大概两三年,那个楼就有了。原先那块儿也是座酒楼,新东家将早先那酒楼拆了重修,改名长丰阁。”
贾琮一愣:“不是楼?”
“‘阁’了不少年,六年前换个东家,方改叫‘楼’的。”
“啊?为什么?”
“先头那东家上了岁数,把酒楼卖了回老家养老去。”杨二伯道,“虽名头换了一个字,依然是给绿林人做买卖使的。如同集市一般,各色买卖都有,并有各色暗语。若有人不知道的,酒楼的伙计便教他们。做中人或是拉皮条抽头自然少不了的,还帮着双方讨价还价。”
贾琮懵了懵:“等等……您是说,六年前那个前东家老了、他就把酒楼卖给了如今的东家,姓陆,可对?”
“对。”
“这姓陆的老头与前头那东家什么关系?”
“没关系,一个卖一个买。”
“连招牌都只是象征性的把‘阁’换成‘楼’?里头的伙计换人没?装潢摆设从新布置没?”
杨二伯想了想:“倒是换了些新门帘窗帘之类的,并没有大动。姓陆的买下那酒楼原本也是为了买下绿林生意,自然囫囵接了。”
陈瑞锦立时道:“这个未必是买卖,说不得背后另有东家、换个管事罢了。”
“不错!”贾琮道,“从前的东家和如今的陆老头都只是掌柜的。这才能解释昨日那姓陆的犯二、跑到知府衙门门口去打群架。没有哪个做生意的会那般挑衅官府。苏大人再好性子,终归是一方父母官。背后的东家为着别的目的,命陆老头和那个矮子上衙门口踩知府大人的脸。杨二伯您听说了没?昨天那事。”
“听说了。”杨二伯道,“我瞧着也古怪的紧。莫非是苏知府要办他们酒楼、他们不痛快、示威去了?”
“没有啊!”贾琮道,“苏大人到昨天为止都还没想着办他们呢。”
三人遂各自思忖起来,一路走回了杨家。杨二伯领着他们在院中竹椅上坐了,问他两个侄子如何。老头儿时常去台湾府溜溜,杨嵩常见;杨衡乃是海盗,已许久不见了。贾琮遂将北美传来的战报说与他听。杨二伯喜道:“二牛这功劳可是极大了?”
“岂止极大!”贾琮笑道,“元勋级别了。水军本就是他建立起来的。”
“安儿呢?在那个什么马来国如何?”
贾琮拍大腿道:“你们家杨安哪里像是杨二哥的儿子!反倒更像杨大哥养的。如今已是大官了。”
杨二伯眼神一亮:“多大?”
贾琮想了想:“知府兼将军吧。”
“哎呀我家安儿有出息!”杨二伯喜得手舞足蹈,喊道,“今晚杀猪!”
贾琮陪着老头欢喜了一阵子,又将话题转到长丰楼上来,问道:“那楼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之类的?类似于冲霄楼铜网阵。”
杨二伯取出烟斗来点上,道:“岂能没有?不然人家将最早那酒楼拆了新建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