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营之火器配置为京城之冠, 共计五千兵卒。步兵三千六,骑兵一千,炮兵一百。提督赵长松做梦都没想到, 贾维斯居然每一个都要见。
乃先点了一百名炮兵过来。贾维斯毫不客气坐在中间,诸位将军分坐两旁。一位十五六岁、模样俏丽的女兵立在贾维斯身旁,手捧花名册点名。“张阿柱。”
“我是。”一个汉子粗声喊道。
贾维斯道:“从今儿起, 点名时须得答应一声‘到’。”
那张阿柱茫然:“将军说什么?”
贾维斯道:“就如同这样。”乃喊道,“沈之默。”
那女兵脆生生喊:“到!”
“就是如此。”贾维斯看着张阿柱,“你可明白了?”
张阿柱笑呵呵道:“明白了, 这位小娘子名叫沈之默。敢问是贾将军的相好么?”
“沈之默同志原本为摄政王妃陈瑞锦女士的私人助理,个人能力突出。摄政王特将她暂借给我做随军书记员, 日后说不定要还回去的。”贾维斯看了那女兵一眼,“若是她在军中干得好, 也保不齐咱们就不还了。”
沈之默绷着小脸儿不给面子:“听从王妃调遣。”
贾维斯微笑,眼睛望着沈之默、眼角余光扫着下头的人:“军中自然有军中的长处。你莫看这些都是糙汉子, 术业有专攻, 业内精细之处不亚于你。”
沈之默依然绷着脸:“是。”
贾维斯点头,向张阿柱道:“你已明白如何应点名了。之默再点一次。”
沈之默大声喊:“张阿柱。”
张阿柱扯着嗓子喊:“到!”声如洪钟, 比沈之默的喊声大出好几倍去。
“很好。点到名字的出列,站到前头来。”待张阿柱站出来了, 贾维斯道,“下一个。”
沈之默早已记住了下一个的名字:“朱勇。”
这个朱勇尚未明白过来,走上前来瓮声瓮气喊:“我就是!”
“请应到。”沈之默又喊,“朱勇。”
朱勇这会子明白了:“到!”
“吕宏。”
“到。”
“江六子。”
“到。”
一气儿点了十个人。
贾维斯道:“从今日开始, 你们就是神机营炮兵连一班。你们十个人,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如此这般说了半日激励之语,末了道,“我不了解诸位,故此,请自行推荐出二人,一位班长乃是你们的首领,一位副班长为班长助手。然后告诉我为何选他们二人,我酌情批准。”
赵长松忙喊:“贾将军,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贾维斯道,“首领自然得是他们自己服气的。神机营乃御林军最精锐所在,我相信神机营之炮兵个个非等闲之辈,不会选出无能者做首领。”
赵长松道:“兵营中官职皆上司委任,哪有自行推举的。”
贾维斯道:“班长最贴近兵卒,可以自行推举。再说,不是还得上司批准么?”
赵长松脸本来就黑,这会子愈发黑了三分:“不用说了,此事断乎不可。”
“此事我说了算。”贾维斯道,“年前便告知了赵将军军制革新事宜。若有意见为何那会子不提?”赵长松怔了怔。贾维斯委实派了个先生来说军制革新,只是他才刚丧子,悲痛万分,没留意那人说的什么。贾维斯也没闲工夫等他发愣,向兵士们道,“你们出去隔壁商议会子,商议好了告诉我。”
“且慢。”赵长松道,“贾将军,当日老夫不曾听明白你那先生所言,委实有老夫的不是。兵士推举首领万万不可,早晚必出大乱子,还望将军三思。”
贾维斯含笑道:“你放心,这规矩在台湾府兵营已实施十四年了。如今,台湾府的兵卒正是举国甚至全世界最强的士卒。”
赵长松道:“恕老夫直言,台湾府之兵委实强悍,却并非因为兵卒自行推举首领,而是因为火器极好。”
贾维斯道:“火器是一个缘故,却并非最要紧的。最要紧是台湾府的兵卒个个明智,而明智之因在于他们全都念书。故此,御林军也会每个排配一位教书先生教大伙儿读书写字。”
下头兵士不禁喊道:“当真?”
“当真。”贾维斯道,“摄政王贾琮曾说过,最好的军队不能有文盲。”
兵士不知文盲何意,却分明听见“当真”二字,喜得大喊:“多谢摄政王——摄政王威武——”
赵长松急了:“神机营与台湾府之兵截然不同,不可一概而论。南人与北人性情大异。”
贾维斯含笑道:“那神机营与我领去北美的那路兵马又有何不同?那些兵士都是燕国人。”赵长松一噎。贾维斯正色道,“各位兄弟,你们是燕国最好的兵,比我早几年领去北美的更好。既然他们能推举出合适的班长、且个个习文断字,你们为何不能?”
兵士喊道:“我们能!”
贾维斯看了赵长松一眼:“赵老将军可是忧心兵卒自选班长之后,不听上司的?若没有收服手下人的本事,显见是那上司本事不足,不如先回去修炼好了本事再来。”兵士愈发嗷嗷直叫。
赵长松见他固执己见,毫无办法,叹道:“既如此,就依贾将军所言。谁让贾将军乃是京营节度使呢?”
贾维斯点头道:“这就对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好了,一班去隔壁商议班长副班长人选。之默同志继续点名。”
沈之默遂又往下点:“高大虎!”
“到!”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出列大声喊,“敢问沈姑娘有婆家了没有。”
沈之默霎时满脸通红。贾维斯道:“这是私事,你们若有机会,可以散会后打听。”高大虎嘿嘿直笑。贾维斯又道,“若想追求沈书记员,你们现在大约是不成的。沈书记员是个才女,你们有几个会写自己名字的?先念好了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