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忆里面,那个温柔的大嫂已经没有了,而为此,她自己也要背负上不少责任。因为是她让嫂子背上的不孝的罪名,又在嫂子跟哥哥出现问题的时候冷眼旁观。所以,哥哥堕落了,嫂子没有了。
文瑶觉得,她要为此负责。
所以,她没有拒绝王雪雯的请求。
她自己也希望着,王雪雯能够笼络住自己的哥哥,让自己的哥哥悬崖勒马、重新振作起来。
作为一个女孩子,娘家是一辈子的依靠,当然也仅仅是依靠。
父亲只能在最初的岁月里面保护自己,等父亲老去,自己又深陷内宅的时候,娘家兄弟们就必不可少了。
文瑶很清楚一个前程似锦的哥哥和一个堕落的废物哥哥的区别。
问题是,她该如何行事。
还有,她的未来会如何,文瑶心里确实没有底。
现在想来,自己那个堂妹,虽然风光了,可是这存在感实在是太低。如果不是她晋位郡君,自己绝对会忘记对方已经跟前世不同了。人家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庶女了。
文瑶已经忘记了前世的堂妹是什么模样了。就是现在,这个堂妹除了有关银钱之外,别的地方也不曾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文瑶不能了解文珺,而文珺也不屑于得到她的了解,大概文珠和文琌两个是真正看明白的人。但是文瑶的疑惑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又不熟。而且文珺才是她们的妹妹,文瑶不过是堂妹而已。
其实文珠跟文琌文珺一样,都在经营自己的产业。
虽然说大家规矩不许各人经营私房什么的,但是,这并不是绝对的。至少,嫁妆一块是不包括在内的。而且文珠已经出嫁,她只是文家的姑奶奶,按照正理,她们母女并不是文家人。文琌手里的是她生母的嫁妆,文珺手里的,除了自己生母的嫁妆之外,还包括了她作为朝廷册封了的贵女相对应的财产。
如果一定要她们按照大家子弟不得经营私产这一条上交,反而是不对的。
尤其是她们经营自己的产业早就过了明路的。这在文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早就默许了此事。
没有人会追究大房的三个姑娘置办田地庄子宅子铺子的事情,但是别人会追究其余的姑娘们私底下会不会做这些事情。
文瑶就是想给自己弄一个进项,也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跟文珺一样过了明路地自己经营产业。
也正是因为如此,文瑶才会如此嫉妒。她嫉妒的不是文珺,因为她知道,即便是给她那么多的银子,她也没有这个勇气一口气花上六十万两买上一整块的山地荒地(下等田其实已经类似荒地了),也没有这个勇气建一座烧钱的藏书楼。
她嫉妒的是王雪雯。
尤其是听说了王霁又给她妹子弄了一个庄子以后,她就嫉妒得不得了。
因为婚事一定,王霁就开始准备给妹妹嫁妆了。什么家具衣料珠宝首饰这类的东西,自然有王沈氏打点,几乎没有人会相信王霁会办事儿。
不过王霁这个二愣子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是知道的,那就是有土地就有收成,土地的收成就是进项,有了进项,即便做了人家的媳妇儿也不用害怕被人挟制。
所以王霁又给妹妹置办了一个大庄子。虽然远了一点,但是好歹都是清一色的水浇地,也就是水田。水田的价格可比旱地要高多了。当然,赋税也一样比旱地的赋税要高出一截。
那天,正好是文琌将要出孝,预备着去外头做法事的前一天,姐妹们都来给文琌送行。文琌自然是拿着自家茶园出的茶叶招待客人,结果却招来了一车的话。
第一个开口的人,自然是文瑶。她端着茗碗,似乎不经意地叹息着道:“这是姐姐自己的茶园子出的茶吧?上回七妹妹也送了一包茶叶过来。我吃着就觉得不一般。既不是团茶,也不像是炒青,味道也清淡了些,也没有姐姐这个吃着香。”
文琚跟文瑶抬杠抬习惯了,见文瑶开口,就忍不住刺几句:“谁跟你一样,吃的不是龙凤团茶就是雀舌,都是顶尖的贡品,宫里也难得见的。琌姐姐的茶叶也好,七姐姐的茶叶也好,都不过是人家自己的茶园子里出的,哪里比得过经过精挑细选的贡品?我们也就拿这样的茶叶日常吃着,又有哪个有这么大的排场,喂个雀儿也用雀舌的?”
文瑶道:“看妹妹说的,我之前能吃上雀舌,也不过是舅舅疼爱。如今我舅舅升迁了,自然这茶叶也少了。对了,雪雯姐姐,我记得你之前又得了一个庄子。姐姐的庄子上也产茶叶么?”
王雪雯道:“虽然说江南生产茶叶,可是这茶园子又哪里是这么好得的?我手里一共就两个庄子,都是水田,可没有茶园子呢。”
文瑶道:“可是我听说,一样大小的水田和旱地,这出产只相差一半,可是这水田本身的价钱就高处旱地许多倍,八九倍的也不少,加上赋税又高了许多。这购置的花费多了,田地却少了,赋税也高,收成自然也少了。似乎不大合算呀。”
王雪雯道:“管他呢。横竖我也不靠这个吃饭,不过是拿个脂粉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