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薛老夫人神色便有些恹恹,她状似疲惫地阖上眼眸,“刚坐了许久马车,我也累了,便先回屋小憩一会儿。”
后又睁开双眸看向饶氏,“媳妇可要好生招待亲家大嫂,万不可怠慢了。”
饶氏哪里可能怠慢自个儿的大嫂,倒是薛老夫人之前的那番说辞令得饶氏娘家大嫂有些不喜。
她此番可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过来的,却是遭到这种冷遇。
饶氏娘家大嫂先是瞄了一眼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的儿子,后又看向饶氏,目光满是期待。
薛老夫人的意图很明确,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她不想再这件事上多费口舌。
略作思忖,饶氏便柔柔道,“那母亲便回屋休憩,妾身定会好生招待大嫂的,母亲可放心。”
饶氏一直便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硬碰硬于她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既然这条路不可行,那她便换另一条路,若另一条路还是不行,那她还会再想法子。
那个死丫头,她定会将她打发了。
闻言,饶氏那娘家大嫂可就有些懵了,小姑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便放弃了。
她心中一紧,难道小姑是舍不得那些嫁妆?
未出嫁前,饶氏与这个大嫂可是相处了些年份的,对于这个大嫂的性子,不说摸得一清二楚,但也是了解个七八分。
她先是给了娘家大嫂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待得老夫人带着丫鬟走远后,才道,“嫂子可放心,这事儿做妹子的既然说了,便会做到的。只是,现下母亲不同意,只能暂且缓一缓。”
饶氏的娘家大嫂乃正六品府丞李德贤嫡女,名唤李玉欢,虽然比不上薛府及其他世家,但也是过得娇女生活,便也养成了娇纵的性子,嫁人后这性子没有改善,反倒逐渐转变为尖酸刻薄,极其势利。
饶氏这样一说,不仅没有让她安心,反倒让她觉得饶氏这番是在敷衍,行缓兵之计。
嗓子一尖,她便拍着腿道,“哟,我的夫君哎,你可瞧瞧,这便是你最疼的妹子,你把她捧在心尖子上,她将你置于何地,她……”
不待说下去,饶氏便喝道,“大嫂。”
饶李氏瞳孔一缩,微张着嘴,那未吐出的话卡在喉咙,咽不下去,也吐不出。
饶氏缓了缓语气,“我素来知大哥疼爱我,大哥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大嫂你就放心吧,宇哥儿的亲事包在我身上。那些嫁妆也定不会少了你的。”
饶李氏不禁两眼放光,吞了口唾沫。
饶李氏那贪婪的目光,饶氏自是看在眼里。
她心中冷哼,狗改不了吃屎,到底是贪财,总惦记着那嫁妆了。
虽是如此想着,饶氏神色却是未变,还换上一副极是亲昵的表情,“我也知还未出嫁前,大嫂也是极为照顾我的,仅是这些,便足以让我记挂一辈子了。”
这顶高帽可是真真戴得好,饶李氏一下便被饶氏忽悠得找不到边了。
一个劲地将前事反复拿出来说,说得饶氏都有些不耐烦了,只得出声打断,“大嫂以前来时总是匆忙的,也未曾好好逛过薛府,小妹这便带大嫂好好逛逛。”
薛婧萱一回屋,便将医书找出来细细看着,一会儿勾勾画画,一会儿又在彦伯仲给的手札上细细地记上一页。
她十分安静地书写着,时而撑头苦思,时而面露恍然。
冰菊与彩霞却是在一旁着急地跺脚。
不为别的,只为之前在大厅里饶氏的话语。
彩霞虽然未跟去,但冰菊当时却是在的,对于饶氏那似笑非笑地神色,冰菊也大抵能瞧出是针对自家姑娘的。
她以为回院后姑娘可能会想法子避过这事,但姑娘却是丝毫未曾放在心上,反倒是看起了医书。
冰菊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还是彩霞眼尖,一瞧着冰菊神色不对,便前来相问。
等冰菊将在府前和前厅饶氏的一系列说辞都娓娓道来,彩霞也面露担忧。
还是彩蝶最为单纯,只一心埋头做着女红,并不知晓那些烦心事儿。
冰菊端起茶壶行至薛婧萱跟前,先是往茶盏中掺了水,见薛婧萱头也不抬,她鼓起勇气言道,“姑娘,这事儿您不着急么?”
薛婧萱依旧正着身子,一笔一划地写着,娟秀的小楷整齐划一,极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