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菊在府上呆的时间比彩霞可要长太多,对饶氏的性子不说了解十分也有个八分。
“你们了解我父亲吗?”薛婧萱问道。
随后自顾自答道,“父亲表面温和谦恭,与母亲相敬如宾。实质却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
“这次是母亲自个儿将父亲惹怒了,连彦太医都能大概知晓祖母发病的原因,父亲不对母亲做出惩罚也不行了。故而,便禁了母亲的足。”说到这里,薛婧萱极为古怪的一笑,“若是母亲能领略父亲的意思,全了父亲的面子,安安分分地度过这一月,那此事便算做了个了解。偏偏母亲又未能读懂父亲的意思,自作主张,依父亲的性子,只怕不会再给母亲台阶下了。”
她看向彩霞与冰菊,面露嘲讽,“你们且看着,她过不了多久就会明白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薛婧萱望向窗外,目光沉寂而悠远。
她很好奇,饶氏到底与祖母说了什么,令得祖母情绪如此不稳,引得旧疾复发。
只是可惜,祖母此番昏迷着,无从问起。
薛婧萱这晚睡得极为踏实,或许是因饶氏此番受到惩罚,亦或许是饶氏被禁足,自顾不暇,无暇来找她的麻烦。
醒来时,已然晴天白日,阳光正好。
冰菊撩了帘子,轻语道,“姑娘可要起身?”
薛婧萱点点头,“昨晚我睡得早,主院情况如何?”
冰菊正要回答,彩霞却是抱着铜盆进门,抢先回道,“姑娘可是说准了,各管事到了主院门外,主院外守着的奴仆恁是不让进,清歌闻声而来,反复说着好话,那些奴仆偏是不吃这套。”
彩霞与冰菊相视一笑,彩霞便作出清歌平日说话的样子,胸脯一挺,轻咳一声,道,“好胆大的奴仆,这是薛府,你们不过是薛府养的奴才,连当家主母的话也不听,这般目无尊卑,小心夫人要了你们的小命。”
“姑娘,您猜,后来如何?”
薛婧萱摇头笑笑,“怕是我父亲过来了吧。”
彩霞目光一亮,“姑娘您可猜对了。那清歌话刚说完,老爷便从远处过来,说道‘我看她可敢’,吓得清歌一个激灵,啪嗒一声跪倒在地,直呼‘奴婢知罪’。”
“那清歌以前即便不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与我那母亲处久了,怕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薛婧萱看向彩霞,复又问道,“后来如何?”
“后来老爷便大发雷霆,说薛府乃是书香门第,家风严谨,世世代代待仆人皆是态度亲和,便是犯了大错,也不会说要人命,不过是发放出去。区区婢女也敢放出这种混账话,若传扬出去,我薛府颜面何存?”彩霞顿了顿,“老爷这样一说,清歌便吓得将头埋的更低了,老爷瞪了清歌两眼,便说清歌一事待得容后处置,接着便开始询问那些管事来此为何。”
“果如姑娘所料,老爷一听那些管事求见夫人,刚平息的怒火便又上来,直说记得管事拜见之日应是每月中旬,如今已是月末,何故进府拜见,那些管事虽然平日里处事圆滑,但今日一见老爷怒火熏天,便呐呐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此,老爷也算明白了几分,便沉着脸将那些管事遣了出去,随后进了夫人的屋子。没一会儿啊,就听见屋里传出夫人的哭骂声。”说到此处,彩霞愈加神采飞扬,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意思。
薛婧萱讽刺地笑笑,薛府哪如父亲说的那般,即便以前祖宗是这般的,那饶氏入了门后,也早就变了。平日里,饶氏定也常常这般训斥惩治家仆婢女,父亲明明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却也听之任之。今日这般不过是为责罚饶氏而故意为之。
什么夫妻之情,若真碍了他的颜面,也不过如此。
“你说父亲进屋后,母亲便大声哭闹?”似是想起什么,薛婧萱抬首问道。
“是的,姑娘。”
“看来父亲这次的惩治重得让母亲连基本的闺秀仪态都保持不住了。我那四姐可有何异动?”母亲遭遇此,怕那心狠手辣的四姐姐也不会安宁吧。
问及此,彩霞面露不解,“夫人房里的事没一会儿便传遍了薛府,这次夫人可是大大的失了面子,奇怪的是,四姑娘院里却安静得很。听说一直在忙着绣嫁衣。”
听罢,薛婧萱面露恍然。
在四姐姐心底,母亲的这点事哪儿比得过她出嫁。她那般爱叶澈,为了能嫁给叶澈,费尽心机,如今好不容易如愿,当然将这事放在第一。
薛婧萱猜得倒也不错。
薛婧瑶初听闻婢女禀告主院之事时,确实有一瞬的恍惚和焦虑。
但旋即又想到平日里,父亲与母亲之间倒也曾有小吵小闹,不过几天便和解,但每次婢女来报时皆说得无比严重,头几次她还前去安慰,但每次一过去便是听母亲抱怨,后来渐渐少理,每次总找些理由推脱过去。
这次明知父亲已下令禁母亲的足,且严禁她前去看望,她哪敢拂了父亲的面子。何况她仍旧以为,这次与以前一样,待得父亲平息了怒火,母亲再放下身段哄哄,这事便就此揭过,父亲与母亲仍旧会向以前那般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但,薛婧瑶显然小看了薛世平的怒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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