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兴府镇南军军士哗变,平兴巡抚冯子良被诛,平兴知府被扣押,一系列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传了出去。
对此,云裳也觉得很沮丧。那天,她本来想留下冯子良一条命的,甚至,还指望着胁迫他一起来守城。然而,事实证明她那只是幻想,当双方已经见了红,各有死伤之后,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朱富贵断断不会放心将冯子良依旧留在世上,就连冯子良的那些近卫他也没有放过。
虽然在云裳控制住了冯子良之后,那些近卫就丧失了反抗的勇气,可满眼血红的朱富贵还是下令进行了屠杀。当时的巡抚衙门内厅,简直就是修罗地狱!血肉横飞、人头乱滚,那腥膻鲜血的味道,令多年后的云裳回忆起的时候,还犹在鼻端。
孔杰率领的羽林禁卫军适时接应了她。他们是在莲准的指点下前来相助的,而锦衣羽林军,已经暗地里控制了平兴府的局势。若不是有他们的存在,冯子良早已把镇南军收入囊中,也犯不着定要当厅逼迫镇南军将领互咬。
就连那几个临阵反水的巡抚近卫,都是锦衣羽林军以前留下的奸细,与云裳对上了联络暗号,这才反戈一击,拿下了巡抚大人冯子良。
云裳这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锦衣羽林军原本的力量大得恐怖。不仅仅是外面所传的,红衣出行张扬过市,勒索百姓、暗杀官员;更重要的是,军队、官衙、平民居所,哪里没有锦衣羽林军的人?真个是人人自危,提心吊胆。
难怪北侯陆灿,主持朝政十六年而不倒,就连深不可测如皇帝凤紫泯,在对他的战斗中,也都是步步为营,小心防范,要用上自己的妹妹来使对方妥协交出兵权。
只是锦衣羽林军的工作在先帝死后,已经全面陷入停顿,如果不是云裳将组织多梦的美男子莲准带来了平兴府,也不会再度掀起暗探高潮,引发后来的一系列政治波涛。在这一点上,真不知道云裳这一次平兴之役,是功是过。
不过当时的云裳也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巡抚衙门和镇南军火拼,已经瞒不住众人,不少士兵连夜缒城逃走,而丰城方面还有“赤脚大军”虎视眈眈。云裳不知道,风雨飘摇中的平兴古城,到底还能支持多久。
“陆少将军,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朱富贵一脸恭敬地向陆慎询问,“是带着这些兵连夜撤走,还是直接投了丰城方面?”
在内厅一役,陆慎救下了他的性命之后,他对陆慎的态度就变得如此毕恭毕敬,唯其马首是瞻。
云裳在一边苦笑摇头,她原本是打算观望一下,或者是等冯子良一方获胜,再出动锦衣羽林军的力量控制局面;然而陆慎却提前站在了镇南军一边,这样一来,他们是取得了胜利,然而,面临的,却是……这样两条路么?
忽然觉得,如果是和陆慎他们一起,占山为王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料陆慎却安安稳稳笑着,“朱将军不必担心朝廷方面,诛杀二品大员,虽然事大,也并非不可转圜。现在平兴府的局势,还要有劳朱将军前去安抚,务必要安定军心民心,还要全力准备守城工具,防备丰城方面的叛军。”
朱富贵有些犹豫,“可是陆少将军,就算城守住了,朝廷真能宽赦了杀死巡抚这样大罪?不会当咱们据城造反么?”
“不瞒朱将军说,来这里之前,陛下曾赐我天子剑,并且,许我,凡事涉招讨逆贼,都可便宜行事。”陆慎波澜不惊地说。
云裳不动声色地端坐一旁,心中却已经是波涛汹涌。凤紫泯赐给陆慎天子剑,这事她虽然不知道,但也有几分可信,甚至,有可能就是那把“龙吟剑”,陆慎将它进献天子,而天子又将它赐给陆慎。不过,杀了二品大员,还能说是便宜行事,那就有点耸人听闻了。
要知道,凡巡抚代替天子巡视一方,全都配备尚方宝剑。执有尚方宝剑,可以对五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对三品以下官员就地停职;但,没有说,可以擅杀二品高官,甚至是也配备尚方宝剑的高官!
不过云裳自然不会揭穿他,她知道,他这样说,目的应该是安抚朱富贵,让镇南军能够尽快地投入到守城的工作中去。
想到这里,云裳便也笑着开口:“是啊,朱将军只管教士兵在外面宣传,说云裳与陆慎奉旨讨贼,诛杀叛逆冯子良!而这边呢,就请陆少将军即刻拟写奏章,直陈今日之事;另外,云裳这里也有一份东西,烦请陆少将军随奏章一起,送达圣听。”
云裳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卷儿,展开,给陆慎递过去。
陆慎疑惑地接过,才看了几眼,便满目的欣喜,连连追问:“公主从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