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瑜闻言默然了良久:“我确实不肖父皇,教他失望。可父皇对我却总是格外纵容,二十年来许我从心所欲,四海游荡。身为儿子,是我亏欠父皇太多。”
“既然已经游历在外,你又何必回来呢?如今你在曲靖处处掣肘,怎比在外面自在快活。难道是皇上召你回来么?”
乔瑜微微迟疑半晌,才道:“其实父皇当初许我游历之时,曾同我口头立约,一旦父皇有命,我需得立刻回曲靖候用。是他叫人召我回朝,这几日又对我前后交托了要事,要我从旁协助四皇兄临王。”
难怪乔瑜总说怕他会连累自己,又说常明侯府不是修善之地,原来他心里早晓得他被皇帝召回曲靖之日,便是诸事纷扰之时;而他心中更清楚,若真要余生五湖浪迹,可是件多么不易的事情。
皇帝不愧是皇帝,明里放任乔瑜,可若要用人时,一纸前约便可拉他回来。亏得自己还费尽心思在想皇帝该如何“收”这一手?实在是贻笑大方。
乔瑜这“求全”的脾性,或许皇帝才是最懂得之人。只乔瑜适才那句“亏欠父皇”便足以抵得上万金之诺,叫他为皇帝鞠躬尽瘁。认真说来,何必要立约?所谓立约也不过是叫乔瑜心中有数,莫要真的忘了自己身为皇子的身份责任罢了。碧落望着乔瑜手上的白玉扳指,心中轻叹,浑然不曾听见乔瑜唤她。
“碧落……”乔瑜轻轻摇晃碧落的肩,碧落才回了神,仍笑着瞧着他。
“碧落,自你来到曲靖,明里暗里便已经遇上了不少事情。而如今这情形,我只怕日后……。”
“你常明侯今日便带我来此处,便是告诉我。这小舟只坐上一次便罢了;日后可难有机会陪我四处游玩了,是么?”碧落打断了他的话,笑道。
“是。”乔瑜将碧落至怀里扶起,目视着碧落,柔声道,“碧落,还有一件事情,我今日也一并要告诉你。”
碧落笑了笑,又将自己靠在了他怀里,心中忐忑难安,只轻轻地说:“你是要同我说那曲中之人么?”
他低头看碧落,碧落也正凝目望着他。乔瑜微一踌躇:“曲中之人……不错,这多年来我心中一直记挂她,想要寻她,无时或忘。”
碧落心中叹气,婉声说道:“可我记得,你说世上并无曲中之人。”
“后来我晓得她的身份,才知道我此生都不可能寻到她了。”乔瑜反问,“碧落,你可想知道她是谁么?”
“我……”碧落抬起头,一个“想”字几乎脱口而出。可“我”字匍一出口,心中竟勇气全无。她只黯然摇了摇头,口不对心:“我实在不想教自己不开心。不知道还好些,不然见到你处处对那人念念不忘,岂不是自寻烦恼?”
“她不过是一个苦候穆天子不至的痴人罢了。”乔瑜叹息,“碧落,我从前几番犹豫,也正是在此……”
碧落愕然抬起头,望着乔瑜。乔瑜回视碧落:“你说你来曲靖是为了寻我,可这短短半年,你在?轮萆降烙鱿眨?钟錾嫌腥诵写糖?跤敫富剩??灰?的侨赵谏焦饶慵负醵?诵悦艺獬c骱罡?湫。?梢院蟮氖露硕喜换嵘佟d懔粼谇?福?抑慌伦约阂嗳缯庖ブ械哪绿熳右话悖?缤砗?嗔四悖?毫四悖?心闵诵摹!?p> 碧落倏地松了口气,秀眉一展,梨涡浅笑:“你又不做那什么天子,怎么同他一样。我只当你要同我说你此生都忘不了那个人呢……”
乔瑜一怔,轻笑了两声:“我从前确实是曾怕自己无法一心待你,又怕朝中之事会牵连到你,左右都叫你为难。可你这样苦苦寻我,我又岂能不知个中滋味?我实在……避无可避。”
“若你忘不了她,我总会等着你,”碧落咬着唇,沉吟着,“可你可否应承我,终有一日你心里只会唯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