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宁国公府。
“怎么,莫不是妍儿生产不顺利?”宁国公看母亲拿着书信先是喜上眉梢,随后又脸色沉下来。
一喜一怒,宁国公第一反应就是外甥女康妍生产不顺。
按照时间来算,这几日就是康妍的产期,福韵大长公主这几日每天都要念叨两遍。
今天早上收到皇陵来的传书,宁国公便知应该是康妍那边有了消息。
福韵大长公主将书信递给宁国公,“妍儿已经顺利诞下麟儿!”
宁国公快速的将书信看了一遍。
书信写的很简单,短短一页纸,是齐宸靖的笔迹。
“总算母子平安,”宁国公挑了挑眉,看到徐医婆在康妍的助产药中下了寄魂的事,脸色也沉下来,“这些人是我们精心挑选的,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们混进去了。”
他在心里将当初选人时的情景过了一遍,琢磨着那个环节可能出了纰漏。
“如果不是精心埋伏下的暗线,就是我们挑了人之后被人动了手脚。”福韵大长公主蹙眉想了想。
事后动手脚?宁国公扼腕叹息,“是我们疏忽了。”
当时只想着人身家清白,不是别人的暗桩,却忽略了要是有心人以身家性命要挟,或者重金相惑,那些人还能不能保持初心。
福韵大长公主摇头,“以有心算无心,虽然手段不高明,但却狠辣有效,我们只是错在心地不够狠辣。”
说到无心,宁国公也有些不解。
“虽说安王认祖归宗,可到底也是在民间长大,皇上为何就那么着急的相逼呢?处处提防也就算了,为何连这样阴损的手段也………”
给即将临盆的产妇下那样的药,一尸两命,何止是阴损,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宁国公心底觉得纳闷。
当今皇上登基六年多,虽说性格有些自大,不爱听忠言,可也偶有德政,即使是惯于鸡蛋里挑骨头的言官,或者笔风锐利的史官,也不能把皇上归于昏君之列。
尽管因为鹰卫的关系,皇上一直都忌讳着他们陈家,但公正的说,从为君之道来说,宁国公觉得皇上做的并不算太差。
安王虽认祖归宗,可到底不是在宫里长大的皇子,大臣们虽然知道了先皇有两位皇子,当今皇上不再是先皇唯一的血脉,但这也仅限于认知而已,动其他心思的并不多。
毕竟皇上也算是明君,除非是他不修德政,造就天怒人怨的大事,否则,安王对于他的威胁并不算大。
可偏偏自从安王册封后,宫里和安王府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
各种暗算,陷害,很多事摆明了是冲着安王来的。
到底是为什么皇上对齐宸靖会那么忌讳?
若说只是为了不再是唯一的血脉,一旦他有失君道,大臣们有了其他选择,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这是要把所有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
安王夫妇都已经退避皇陵了,都不肯放过,这也太过于狠毒了些。
福韵大长公主苦笑,又有些心酸,“自古天家无亲情,这话虽然心酸,却是道出了实情。”
其实说起来,皇上,齐宸靖,陈家这些人,都是她的子侄后辈,骨肉至亲,却是****算计,现在看来竟然还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说起来还不如平头百姓家过的和和乐乐的好。
叹了口气,福韵大长公主将心思打住,说起先前的话题,“或许不止是皇上盯的紧。”
不止是皇上?“母亲的意思是太后?还是皇后?”宁国公摇头,随即否定了皇后,“不能是皇后,她现在即将临盆,心思应该大多在龙胎身上,那么就是太后。”
“太后难道也是怕安王会威胁到皇上?又或者怕皇上膝下无子,安王的子嗣会…………”宁国公推断。
前朝曾发生过这样的事,皇帝膝下无子,只能过继其弟弟的子嗣承继大统,结果过继的子嗣在皇帝驾崩后封其生父为太上皇,引起当时朝野一片非议。
“出于什么目的试探一番就知道了。”福韵大长公主冷笑。
“母亲是说?”
“她们害妍儿不成,肯定还有后手,那个徐医婆你接着查下去,看看跟他接头的人到底是皇上的还是太后的。”
目前看来,皇上和太后,应该是各自出手的。
只是目的各有不同,但他们的目标却是相同的,就是齐宸靖和康妍。
查清楚他们各自的目的,她们才能猜测他们的后手。
福韵大长公主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还有,你这样…………”
到底是曾经赤血沙场的福韵大长公主,一系列的指令瞬间就下达出去。
“既然他们那么怕安王威胁到他们,那么我们就让阿靖真的威胁到他们。”福韵大长公主眉眼间尽是冷意,隐约可见当年带领鹰卫叱诧风云的风采。
宁国公点头,尽快下去安排一重事宜。
留福韵大长公主自己在厅中坐了一会儿,知道贴身伺候的妈妈提醒她该摆饭了,她才醒过神来。
“到底是老了,稍一用心神,就觉得累了,老了,不行喽!”捶了捶有些发僵的肩膀,福韵大长公主感慨。
“哎呦,您啊,就是操心的性子,不说这府里的许多事情还等着您操心,就是兰心郡主和安王爷哪儿,正是需要您给撑着的时候,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贴身伺候的妈妈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心腹,知道怎么说话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提起康妍刚诞下的孩子,福韵大长公主顿时眉开眼笑,刚才产生的感慨和颓废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说有六斤呢,是个大胖小子,也不知道长的像谁?”福韵大长公主在贴身妈妈的搀扶下往外走,边走边絮叨着。
“哎呦,我得去翻翻书,阿靖说让我给起名字呢,你说,叫什么好呢?可好些年没给孩子起名字了…………”
………………
不同于宁国公府的和谐气氛,宫里的气氛也是十分的肃杀沉闷。
廊下伺候的宫女们都眼观鼻,鼻观心的肃立着,恨不得缩成一团,把耳朵关起来,这样就听不到里面噼里啪啦的摔砸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