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
只见这女子头挽一个极简单的懒妆髻,身穿鹅黄轻绡窄袖襦衣,下着粉青缟绉纱裙,外罩一件直领半袖素缟褙子,身无细软,脸无粉黛,一张芙蓉脸上流下两行清泪,一双美目带恨含嗔,一身素色的衣衫裹住她羸弱的身体。
虽然只是抱着孩子站在那里,却仍然展现出柔若扶柳的脆弱,围观的众人无不动容,小声地议论着哪里来了这天仙般的人物。
桃花却愣在了原地,和上次见面时彩绣辉煌宛若仙子的模样判若两人,桃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次在书肆**到了女人。
毕竟,美到她这种程度的美人不是能经常见到的,虽然当初只是惊鸿一瞥,桃花清楚地记住了她的长相。
想起上次见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男人对她的迷恋和宠爱不言而喻,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为什么还抱着个孩子?两人已经成亲了?桃花看得一头雾水。
她是这一声“易郎”,比起旧时的千娇百媚,充满了愤怒、哀怨和决绝。
“易郎,我知道奔者为妾。所以自从跟了你,我便没想过你能娶我,若能守在你的身边也就知足了。怀了你的孩子,我欣喜若狂,纵然你在我临盆之时仍与别的女人厮守。但是,但是若儿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病死却不肯救她——他还没有满月啊——”
说到这里,那女人已经痛哭失声跌坐地上,怀里仍紧紧抱着那个婴孩,周围想起一片惊讶的呼声,这时众人才发现,那婴孩的脸色铁青,已经是断气的了。
桃花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距离上次见到她已经半月有余,若是这孩子才出生不到一个月,那女人在当时不是怀孕接近临盆就是生完没有几天。
虽说上次见她只是一面之缘,但是桃花对她那盈盈可以一握的纤腰可是印象深刻,要说那样的腰身是刚刚生完孩子或者怀胎十月,那是绝不可能的。
站在那女子面前的,正是那日见到的贵公子,不,应该是欧安易。
与那时的春风得意不同,他的脸上仿佛结了冰霜,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艰难地说道:“彤娘你在说什么?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咱们的,而我的女人也从来只有你一个。”
彤娘望着他凄惨地一笑,“果然,到了这时候,你也不愿承认我吗……因为我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因为我的孩子不是你嫡出的长子,所以,他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吗?”
站在那公子身旁的还有一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正是欧盛富。头戴平结硬裹璞头,身穿石青织金锦直缀,腰间一流进绞纹腰带两端长长垂下,权鼻横腮,长相雄伟。
此刻他的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眉头紧紧锁起,右手转动着拇指上老坑种的翡翠扳指,不悦地问:“易儿,这是怎么回事!”
欧安易充耳不闻父亲的质问,只是紧盯着彤娘,沉声问道:“彤娘,为什么?”
那彤娘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却还是狠下心来,眼中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落下:“我也想问你,那女人是谁?为何……这是你的儿子……你的骨肉……纵使你看我不耐,远远地赶了我们去,我也不会纠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