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青正在疑惑中,忽然灵光一现,他们不会要在这船上会面吧!对啊,将船划到水中央,谁也无法偷听!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一哆嗦,深更半夜地,吴翩翩将这位“文公子”约到这里绝不会是赏月谈情,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机密之事!
自己显然又作死了!居然在她的船上看月亮想心事!
那几人都在小船附近,想往外显然不成,心里虽然紧张得要死,但是手下却没含糊,伸手揭开船舱的地板,缩进了底下的舱匣中,然后又拉过板盖,双手托住,将其盖好。她对这船很熟,即便在黑暗中一样做得轻巧自如,无声无息,也没碰到任何物品。
刚刚做好这一切,就听见文芝阁的一个侍卫说:“公子,他来了!”随即补充道:“那小娘子居然一个人来的!”
聂青青立刻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将呼吸调整到最轻最缓最慢,这是他师父教她的独门隐匿之法,不被人看到就不会被发现。
然后她就听见那文芝阁温和有礼貌的声音响起:“吴姑娘,幸会!”
他并没有多话,若是换个人,被一个姑娘家深夜约会,就算知道有正事,恐怕也会忍不住调侃或者卖弄一两句。
“三殿下,请上船吧!”这是吴翩翩的声音,这个冷酷的少女总是很少废话,在她觉得没必要的时候,连寒暄都懒得奉上半句。
“三殿下”三字一出,舱底的聂青青哆嗦了一下,而岸上的几人立刻如临大敌,握住了刀柄,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吴翩翩一声轻笑,颇有不屑的意思。
李琦示意几个侍卫放松。然后揖手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真实身份?”
“广陵李猗,见过殿下!”吴翩翩屈腰福了一福。
李琦及四个属下很是楞了一会,倒是李琦很快就笑道:“原来竟是阿猗啊!怪愚兄竟然没认出来!”
“殿下没见过我。没认出来很正常!”
李琦忙道:“阿猗,你叫我三哥就行!昨日多亏阿猗出手相助。否则愚兄现在怕是生死难料!”
吴翩翩从善如流,立刻换了称呼:“三哥,请上船吧,阿猗有事要与三哥说!”
说着自己先上了船,弯腰拿起了挂在船舷外侧的竹篙,看着李琦,她亲自撑船,这架势分明是只希望李琦一个人上来。
四个侍卫一齐看向李琦。李琦片刻之间就做出了决定,“你们在这里等着!”然后就跳上了船。
吴翩翩竹篙一撑,船悠悠离开了河岸。
聂青青蜷伏在舱底,心道“果然不愧是皇族子弟,各自揣着鬼胎,嘴里却叫得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兄妹俩感情多好呢,其实他们只不过才认识而已!”
河中央有一片小小的沙洲,此时并不是枯水季,沙洲不到一两丈见方。吴翩翩将小船泊在了此处,放下了竹篙,洗了手。走进船舱中坐下,点亮了小几上的油灯,然后又将小几旁边的红泥小火炉拎起,去了船尾。
李琦在小几的另一侧坐下,打量船舱内的摆设,这条乌篷小船外表普通,里面却是纤尘不染,他面前的这个小几,旁边的矮柜。虽然木料和样式普通,却光滑洁净。令人感觉安心又养眼。
很快吴翩翩又进来了,红泥小炉中几块木炭已经燃得红红的。她从小柜中拿出了茶具,便开始烹茶。
李琦看着她优雅流畅,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又想起昨日她执剑杀人之际身影轻盈迅捷,如一只轻蝶,杀掉一个人于她来说似乎只是摘了一朵花!
她怎么会像传言中的那样是一个孤僻怯弱的深闺孤女?
吴翩翩?他想起来了,李猗小时候原本是叫翩翩的,后来才改名叫“猗”,而“吴”是她的父亲的封号,他早该想起来的!
于是,李琦忍不住问道:“阿猗,你为何在这里?”
李猗答道:“我也是来寻韩先生的!他与我父亲师出同门,而且他曾经是我的启蒙恩师,只是没想到,先生出孝后便避世了,我最近打听到先生在此,便来寻找。”
李琦又问道:“韩先生为何要来此避世?”
李猗倒也不隐瞒,“因为韦家逼婚!”
“又是韦家!”李琦皱了皱眉,“听说阿猗在江南与阮家闹得很不愉快?”
李猗抬眉,看了一眼李琦,嘴角微挑,“三哥应该知道我与阮家不仅仅只是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