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人微微点了点头,“小丫头,算你识相!”
毓珠咬唇不语。
绿芜战战兢兢地上了车,见了车内的景象,张口就要尖叫,毓珠一把捂住她的口,高声道:“小九驾车!”
马车缓缓启动。
毓珠也渐渐平静了心神。
她大大方方地将视线放在歹人的伤口上。
“壮士,你的伤势不轻,若不能尽快止血,即便到了安全的地方,恐怕你的血也早就流干了。我们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你也瞧见了,我们都是妇孺,手无缚鸡之力,翻不起什么大浪。”
毓珠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那歹人,见其面无表情,也没有喝止她,接着道:“你是想利用我们做掩护,但你要清楚,我们是大户人家出来巡庄的老太太和小姐,别说耽搁小半天,我们半个时辰内没有回去,家里人肯定就要大动干戈地寻找,甚至是报官。那样的话,不管走到哪儿,这辆马车都会被官兵盘查,我们反而会给你带来麻烦。不如给彼此一个方便,到了前面的杨湖村,我出钱给你雇一辆车,再寻大夫为你止血,你觉得如何?”
话说完,毓珠屏气凝神,静待那人的反应。
车舆内死寂一片,连呼吸声也显得那般小心翼翼。
歹人冷笑道:“我怎知放了你们,你们不会再派人追捕我?”
毓珠语气急促,“我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今日发生这样的事,若能平安回家,必是守口如瓶,如何敢声张出去?”
听得此言,歹人眼神动摇,似乎正在考虑。
彭姨奶奶赞许地看了眼毓珠,低头睨了眼架在脖子前的刀刃,露出一个属于长者的微笑,“你求的是离开此地,我们求的是一条命,若能两全,最好不要再生事端,不然大家都没好处。”
看来姨奶奶也瞧出了那歹人有所顾虑。
把话讲开了倒好,一下子就从你死我活变成了一桩交易。
趁此机会,毓珠已把那歹人打量了遍。除了眼珠是褐色外,肤色粗糙,面阔鼻直,颧骨突出,颌下一绺短髯,正值壮年。
倒是相貌堂堂。
那歹人猛地对上她的视线,一双锐眼寒光四射,凶残毕露,仅一个眼神,就能令你浑身发颤,如遇虎狼。
毓珠慌忙垂了眼。
正在此时,车外马嘶阵阵,马车毫无预兆地突然停下。毓珠身子一晃,就要滚出车外,歹人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彭姨奶奶眼中的诧异一闪即逝。
这歹人,倒并非十恶不赦之徒。
毓珠却急忙抬头去看彭姨奶奶。
她怕歹人的手因马车的颠簸而划伤了彭姨奶奶。
却惊见不知何时歹人已将抵在彭姨奶奶颈脖的刀刃换成了刀背。
“车上何人?”外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驾车的黄九懵了。
车上的歹人还没走,又冒出几个来者不善的陌生人,平日只在田庄帮父母打打杂的他,如何还能正常地作出反应。
听见外面的动静,歹人面色一沉,浓黑的眉几乎快拧成八字。
毓珠忐忑地捏着绿芜的手,努力稳住的心神一下子又乱了。
外面的人,若是他的仇家,难说不比他更凶残。
于她们来说,也不一定是救命的恩人。
“你去应付,你聪慧伶俐,我信你。”歹人淡淡地道了句,手中的短刀也晃了几晃,似要提醒她小心行事。
毓珠眼皮一跳,简直想翻白眼。
说得轻松,好像是叫她处理一件寻常事一样。
暗暗腹诽完,毓珠不敢不从,安抚地看了眼众人,理了理衣饰,轻手轻脚地掀开帷帘,探出半个身子。
“小九,怎么了?”毓珠佯装镇定地问了句。
待抬起视线,她浑身都僵硬了,出来前一瞬间想好的应对之法也被寒风吹得无影无踪。
她发誓今日若能平安回家,明早就立马去庙里烧香拜佛。
肯定是她一直以来鄙视那些僧人只会敛财,得罪了佛祖,要来惩罚她了。
----下午两点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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