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纪泽给了酒馆老板一锭银子,老板高高兴兴关上门,让这两个好友单独叙旧了。
周祁安趴在桌上,说话断断续续,还颠三倒四,叶纪泽听了叙旧才听明白究竟说的什么。
他倒没想到周兰韵居然有这份勇气,独自闯入玉坊找蛛丝马迹,好让周老爷开脱。
反观这个周家长子,没能扛起家里的生意,却让唯一的妹妹孤身涉险。如今还自怨自艾地跑到酒馆来买醉,难道一醉就能解千愁,什么事都能解决了吗?
叶纪泽有些看不上周祁安,没事的时候还好,一副翩翩温润公子的模样,处事待物都带着几分书卷气和稚嫩,总算是中规中矩的。
只是一遇上事,他就手忙脚乱不说,耳根又软,被周老爷几个故交哄了哄,就把最赚钱的几个铺面给贱卖了。
被人骗了,周祁安还一副感激的模样,高高兴兴替别人数钱。
这蠢模样,那些买下铺面的所谓故旧,不知道暗地里嘲笑他多少回。
不过也不能要求太高,周祁安从小就安安分分的,又有周老爷撑着,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只管苦读圣贤书,如今能做到这个份上,勉强保住周家,已经不容易了。
他再是艰难,也没多少坏心肠,算是难得了。
叶纪泽喝了两壶酒,天色刚刚擦亮,周祁安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看见是他,周祁安不由大吃一惊:“叶兄弟怎么在这里?”
又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叶纪泽看见,周祁安苦笑着坐直身整理了一番,歉意地道:“我实在失礼了,让叶兄弟笑话了。”
叶纪泽放下酒盏,缓缓开口道:“周兄也别担心,周姑娘不会有事的。”
周祁安一怔,瞪大眼满是震惊,想到必然是自己喝醉了胡言乱语。顿时吓得浑身冷汗。
好在是叶纪泽,若是别人,周家算是完蛋了!
他这才开始后怕,不该因为心情不好就跑到酒馆来买醉。
酒馆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隔墙有耳,谁又知道会不会传了出去?
叶纪泽见周祁安终于露出害怕的表情来,这才郑重地道:“周兄以后还是少沾酒水为好,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私底下胡乱嚼舌根?传出去,对周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事。”
周祁安看着酒馆里空空如也,老板也不在,就知道叶纪泽老早就把人打发掉了,心下一定。又是感激道:“多得叶兄弟,不然就是祸从口出,我也对不住妹妹和爹娘了。”
“周兄也是无奈,在下能理解的。”叶纪泽垂下眼帘,又低声道:“周兄提起的玉坊。在下想起里头有一位远房婶子,出了五服,只见过几面。不过跟在下的娘亲倒是有交情,不若在下书信一封,叫婶子看顾周小姐一些,让周兄也能放心。”
见周祁安犹豫,他又补充道:“这婶子会几个大字。却早年伤了脖子不能开口说话,时不时替人在后厨帮忙,如今玉坊给的价钱高,她也就过去了。”
周祁安这才放下心来,是个哑巴,就不会把周兰韵的事不经意间透露出去。
都说祸从口出。谁知道会不会喝醉了,又或是夜里说梦话,就让周兰韵暴露了身份?
他可以不顾及自己,却绝不能让妹妹坏了名声。
只要瞒得死死的,就算爹爹救不了。周兰韵回来还能嫁人。
“那就有劳叶兄弟了,叶兄弟帮了周家这个忙,以后有事,我就算倾尽所有也会报答你的。”
周祁安说得郑重,叶纪泽却笑了:“不必如此,在下也有个不情之请,正好抵消了。”
闻言,周祁安疑惑道:“是什么事,叶兄弟不妨直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一位故交是个玉痴,倾家荡产四处搜罗玉器。谁知道被鸟啄了眼,最近买回来的几样玉器却是假玉,气得不行,说什么都要把人揪出来。”叶纪泽似乎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
“这位长辈几年来照顾在下良多,在下也担心他一时气愤,跑到玉坊去大声嚷嚷得罪了人。便想着若是能透露一点消息,总也能稳住他。”
周祁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周兰韵若得到什么消息,也告诉叶纪泽吗?
沉吟半晌,周祁安便应下了。
叶纪泽肯请人照顾周兰韵,打听一点消息来稳住长辈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周祁安点头,叶纪泽也起身告辞道:“多谢周兄的慷慨,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