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弹琴的丫鬟十指都破了,再也弹不动,跳舞的丫鬟双脚扭伤了,根本跳不动。
崔琉娘也不为难两人,把她们叫进里屋,让丫鬟们说故事打发时间。
她们终于不用弹琴跳舞,心里松了口气,绞尽脑汁琢磨说什么有趣的故事来。
崔琉娘一边听一边悄悄观察,这两个丫鬟哪里就真是胆小怕事?
自己倒是看走了眼,这两天瞅着,两人进退得宜,又是清楚如何拿捏一个度。既没过分亲近让她厌恶,却也是懂得小意温柔,很清楚徐徐图之。
果真要送去拿捏住军官的丫鬟,哪里是简单的货色?
那个在最前面当出头鸟的丫鬟,反倒是不够内敛的聪明,想着奋力一搏罢了。
崔琉娘依旧没让两个丫鬟近身,倒是对她们和颜悦色了不少。
没两天,她就挑了其中一个丫鬟来守夜,在外间支个小榻,算是勉强放在心上了。
顾明蕴听见回禀,嘴角不由一弯,他就知道没有男人能抵挡美色的诱惑。要是这两个丫鬟不顶用,他已经准备送上几个清秀小厮了:“做得不错,赏两副头面过去。还有,那小徒还没开口?”
侍卫惭愧地点头:“那小徒是个硬骨头,不管如何就是不张口。”
“那就把院子里的事透露一点,尤其是叶先生的近况,想必这小徒会很想知道,我就成全他。”顾明蕴冷笑,知道叶先生已经不把他放在心上了,这小徒估计悲愤又恨极,张口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又有侍卫来禀:“世子,伺候叶先生的丫鬟过来了。”
顾明蕴皱眉,这个时候特意过来,只怕是有要事禀报,便点头了:“让她进来。”
进来的是跳舞的丫鬟,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后,这才怯生生地开口:“世子爷,叶先生从来不近女色,恐怕不是因为喜欢男色,而是她原本就是女子。”
顾明蕴听了,惊得险些站起身,冷冷地看向她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无凭无据,居然说叶先生是女子?”
丫鬟急急辩解道:“世子息怒,请听奴婢细细道来。叶先生不召奴婢们侍寝,离得远远的。喜爱男色之人,对女子近身极为厌恶。奴婢有意试探,不经意装作摔倒,扑向叶先生。她打算伸手扶住奴婢,到头来却退开了。”
不是厌恶,而是不敢靠近,这不会是喜爱男色的人。
顾明蕴听着有几分道理,却依旧半信半疑:“叶先生年纪大,素来心软,会想扶住你是平常之事,怎的就联想到她是女子来了?”
丫鬟蹙起眉,委屈地想,她那么漂亮,连经过的侍卫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叶先生不看就算了,连碰都不碰,肯定不是男人来着。只是这些话她不敢说,小心翼翼地道:“叶先生对侍卫也不感兴趣,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实在不正常。”
这些都是她的猜测罢了,听着似乎有道理,却根本站不住脚,顾明蕴懒得再跟丫鬟扯谈,摆摆手打发她出去了:“等拿到确切的证据,你再过来。”
丫鬟出去后跺跺脚,没想到世子爷根本就不相信她。不过只要拿到证据就是大功一件,她怎么也不会错过了。
她不乐意把功劳分给别人,连一起伺候崔琉娘的丫鬟也没提起过自己曾到顾明蕴跟前禀明了,若无其事地回来,被对方抱怨道:“不是说去茅房了,怎的这般久?先生提起你几次,要你进去伺候呢。”
这话里不免含着酸气,一起伺候了好几天,怎的老先生不喜欢自己,却喜欢另外这个丫鬟?
听罢,丫鬟心里一凸,赶紧进去了:“先生唤我……”
话才说了一半,忽然脖子一疼,她眼前一黑就晕在了地上,脸上还有惊讶的神色尚未完全显露。
崔琉娘瞥了眼丫鬟脚上的绣花鞋,底下沾着的泥土还新鲜着,比平日要多了。
显然这个丫鬟出了院子,里头可没那么多泥土的。看来她的事情就要暴露了,此时不走,怕是再没有机会。
她毫不吝惜地把丫鬟的衣裙都剥光了,手忙脚乱地对着铜镜,扯下胡子,简单用眉笔和脂粉细细描绘。
青淼以防万一,教会了崔琉娘最简单的易容方法。
易容最重要的不是模仿五官,而是一个人的神色。观察了这个丫鬟好几天,崔琉娘对她的一举一动已经了然于胸。
若非如此,也不会把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叫进来,盯着看一整夜。
崔琉娘检查了两边,勉强能凑合,在夜色里也能遮掩几分。
她捏了捏拳头,把丫鬟拖到床榻上,把胡子仔细黏上,朱钗都拆掉戴在自己的发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