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侯被叶纪泽的人上门来一搅和,过的简直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问题是他想死还死不了,防止明安侯寻死,回头护国公就有借口跟新帝告状——族长可不是蠢的,早就看出叶纪泽对顾家的不满了。
如今尚且没有借口,若是有了把柄,还把不顾家往死里踩?
族长说什么都能给叶纪泽这个机会,上好的人参送到明安侯那里。平日叫小厮用心盯着,若是不行,只管用破布塞住嘴巴,免得明安侯有咬舌自尽的机会就行。
能动的左手也给绑在了床头,更别提是所有尖锐的物件都摆的远远的,喂食的时候索性是木碗。
打不烂,敲不碎,明安侯就算想做什么也无能为力。
族长不敢掉以轻心,派的人每天三班盯着明安侯,贴身伺候,务必让他活得好好的。
后背的溃烂太厉害,请来的郎中收下大笔的诊金,二话不说就下了虎狼之药,直接用匕首把腐肉都给剔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服用的麻沸散药量并不够,明安侯疼得厉害,却也不至于疼得晕死过去,整个过程都是清醒着的,别提多痛苦了。
一次还没刮完,还接连刮了几天。
明安侯还以为自己要挺不过去,谁知道后背的腐肉去除后,上了药,又渐渐恢复。下人私下嘀咕他烂命一条,居然运气不错,还死不了。
他也心下自嘲,自己这条命精贵着,谁也不敢弄没了。
明安侯不由想念起侯夫人,甚至叹着周姨娘如果还在,自己也不至于过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可惜侯夫人死了,周姨娘也死了,他不禁琢磨自己是不是有克妻的命格,怎么一个接一个都死了呢?
侯夫人再蠢,待他却是不错;周姨娘再混账,总不至于苛待,伺候的婆子还算精心。
如今这些小厮从各处派过来,丢掉了在主子面前露脸的机会,要伺候一个半死不活的落魄侯爷,前途都没了,自然没给什么好脸,一边伺候一边还骂骂咧咧,多难听的话都能说出口。
明安侯刚开始还气愤难平,呜呜乱嚷,对小厮们瞪圆了一双眼表露他的不满。
可是后来他也听麻木了,骂就骂,反正给吃给喝,不至于饿死自己就行。
明安侯上回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谁知道死不了,如今是害怕那种一只脚踏进棺材的感觉,更是惜命多了。
小厮骂人,随便骂没关系,但是不给他吃的,明安侯就像疯狗一样狠狠咬住小厮的手腕不放,不管怎么打都不肯松口,最后险些把一只手给咬断。
伺候的人也怕了,骂骂咧咧就算了,却不敢不给明安侯吃饭,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被饿疯的他给撕下几块生肉来吃掉?
光是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
叶纪泽听了黑衣人的禀报,知道明安侯如今的近况,便不打算再管了:“族长是个聪明人,我派人上门敲打了一番,他也明白以后该怎么做。起码三五年不敢对明安侯下毒手,他还好好活着就行。”
黑衣人嗤笑一声,双臂抱在胸前:“他这是好好活着吗?却是活得比狗还不如,动也动不了,吃饭还得别人喂,不给吃就跟疯狗一样乱咬人。以前风光体面的样子如今压根认不出来了,让人看见,谁也不知道这是明安侯。”
叶纪泽足够狠心,杀掉一个人很简单,但是他却慢慢毁掉一个人,尤其是彻底让对方失去原本的体面和骄傲。
明安侯便是如此,沦落到这个境地,早就不当自己是人了。不管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充耳不闻,只盼着能吃喝,半点尊严都没剩下了。
黑衣人后背一寒,也幸好他没得罪叶纪泽,不然下场只怕不比明安侯来得好。
“还没查出果子里混进山楂,是不是有幕后指使之人?”叶纪泽蹙起眉头,足足半个月都没找到人,他的耐心也用尽了。
一天不把人抓出来,他一天不能放心。
黑衣人收起了嬉皮笑脸,一脸凝重道:“查了好几遍,厨娘的确是走开了一会,那个死去的丫鬟帮忙收拾了一下,谁也没注意到山楂被混进去了。如今人也死了,死无对证,线索断了,更难找出蛛丝马迹来。”
“厨娘亲自从马车上接过果子,马车又是直接从宫中来的。宫里送来的时候,里面并没有山楂,显然皇后娘娘也是注意到了。厨娘也没发现里面混了山楂,应该是后来放进去的。这个时节的山楂可不多,如今那些小的正四处查探山楂的来源,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