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绿叶中的一点红,才吃个午饭的时间就变成万花两片绿了,柳宁吹胡子瞪眼,望着边上一溜桃心眼的女人,那个满头青筋啊,是没见过男人还是咋的啊?出来逛个街搞得跟明星出台样的,她气愤,因为被围观的是自己两个哥哥不是她呀。
“要不我们还是带上毡帽吧!”柳焕被那些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拉住四处乱看的柳畅道。
“怕什么,不是有小妹在么!”好不容易逛大地方,他才不要躲在帽檐下什么都看不清呢,柳畅一个打弯儿又进了饰品店。瞅了两眼,听得老板的介绍砸了砸舌,眼睛在柳宁身上睃了一眼,从门里退了出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给妹子省点钱。柳宁嘴巴翘了翘,想象洪莲摊上他二哥这么个主,以后的日子一定精彩。
“是,贵人?咳咳,贵人——”一顶轿子停了下来,落在柳宁旁边。
“二哥,你别跑远了!”柳宁眼看柳畅钻进人群,扬着声音急着喊了一嗓子。这二哥不光脾气火爆,还异常贪玩儿,瞧见什么新鲜把式就顾不得其他了。
一直细嫩的手抓上她的胳膊,略显苍白的脸横亘在眼前。“贵人,你可还记得风洛?”
“什么风洛?”柳宁最近忙得团团转,见的人多了,一时半会儿只觉得这人眼熟,却想不起是哪里见过的。
男人蹙眉,尽是将失落凝聚成泪,盈盈的泫然欲泣。“多日未见,尽是连贵人也不记得风洛了,咳咳——待得明年秋季,怕风洛也只是一掬黄土了。”
“这位公子,你看起来病得不清啦!”柳焕瞧着心生怜悯,拿了柳宁举着的伞到风洛头上。
“这位哥哥,唤我风洛便是,若不嫌弃可否与我去前方凉亭小憩片刻。”讲着这话又一阵咳嗽,几乎连肺废都要咳出来。
柳焕扶着他,两人往前处凉亭行去,柳宁把在货郎处挑三拣四的柳畅拖出来,一并往那处走。
“年纪轻轻,竟是生了这等恶症——”
走进去,就见大哥掉眼泪,柳宁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了,谁惹你不痛快了?”
“我们这一行,除了你还能有谁!”柳畅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瓜子,这会儿歪坐在石条凳上,‘嘎巴嘎巴’的磕着。
准是刚刚的头钗没砍价下来,横竖看柳宁不爽呢!
斜眼,撇嘴,咱不跟泼夫一般见识。
“哥哥莫要伤感,风洛自小就生在风月之地,早看淡了生死,只愿有生之年还能去故乡看看走走,将哥哥的骨灰带回家里,当面问问母亲,为何当年卖掉我们!”一声声平静无澜,却句句透着哀伤悲凉之气。
风洛,小馆里的风洛,柳宁一怔,放大瞳孔。才多久未见,他瘦得几乎让她快认不出了。“你生了什么病?可有看了大夫?”
他淡淡一笑,眸中含着感激。“风洛命薄,该由此了解一身悲苦,贵人莫替我难过。男女欢爱,人世冷暖,我已经看够了,能遇见贵人,不枉在人世走了一遭。”
“你……”柳宁不知道该骂他悲观好还是该夸他够淡定,看他的表现以及身上不同常人的肤色可以判断得出,确实是病入膏肓了。“可还有别的愿望?”
“将死之人,今日能见到贵人,已经无欲无求了。”风洛从头上取下一根发圈交到柳宁手上。“今日一别怕是无缘再见,还望贵人收下留着当做念想,风洛不敢奢求什么,只愿能陪在贵人身边,在贵人寂寞时无助时陪贵人解解闷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