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屋里传出。
柳宁的脚定在地上,看着梦魂牵萦人拖着沉重的身子立在门边,眼眶渐渐湿润。他的脖子上还围着她亲手做的围巾,裹得紧紧地,就一双眼睛露在外头。
两人默默对视,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发的暗了,在于老婆子的连声催促下,柳宁调整了一下表情,缓步走过去,执起他的手,包裹在手心,相持着走进屋里。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好好吃饭?”摸着掌下的手指,明显消瘦了几分,忍不住责怪的看他。
黑葡萄粒儿的眼睛悄悄的看她,遮掩在围巾里的嘴唇高高扬起,只是自己盯着她瞧却不回答。
“怎的未见月娇?”
“她呀,”程青逸眼眸亮了几分,好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今儿一早就出去,说是要进山狩猎,一连去了大半月,连个长毛的什物都未见到。”
眼角抽动,柳宁把脸侧了侧,替自己的兵感到丢人,还好耐力可嘉。
“你在屋里坐着,我去外头搭把手。”柳宁看两个老人忙进忙出,心里有点过不去,程青逸点点头,复又拉住她的衣袖。
“还回去吗?”
去哪?柳宁想了片刻,凝神看他。“你可希望我回去?”
他拉着她的手摇头。“不想!”
翘起嘴唇笑笑,是啊,她的夫君本就不是个贪财好奢之人。手掌拉过厚棉被盖到他身上,“等孩子出生了,我们一家四处远游!”
看柳宁镇定的神色,想起她曾说过的话,程青逸欢快的点头。
多日没在厨房忙活,再想起来只觉一切好似一场梦,如今她又是那个挥着菜刀,为柴米油盐四处奔波的人了。想着不禁莞尔!
于老婆子使唤走于老头,自己蹲在坐在灶孔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里头放柴火。“外头可是大定了?”
柳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看着她点点头。
“与北蛮人的外站是差不多了了!”留了个话尾,再要五殿下出个什么幺蛾子她也管不着,对于三殿下设计她的事,柳宁已经尝够了滋味,那家人拼死拼活关她屁事,只要国家没有大的战乱,谁做皇帝不是做。
“你往后有何打算?”于老婆子心里清醒明白,不该知道的事绝不多问,垂头的瞬间已经把事情理出一根儿线。
翻炒着锅里的肉丝儿,放好配菜调料,才慢慢的道:“我对朝堂之事无甚喜爱,只这回牵扯进去的有些多,想要毫无瓜葛的出来没有点儿硬本事,如何能在这黎凤国待得下去。”拿碟子装好菜,又开始下一个菜的翻炒,脸上神色淡淡。
“等青逸身子稳妥了,我想领着我们一家三口去城里住住!”
这丫头如今说话藏头藏尾,无处不写着让你猜三个字,听得于老婆子心里直挠挠,又无法抓出她话语里的毛病来,两只眼睛一溜过来一溜过去。
外头一阵响动,原是程月娇回来了,看到停到院子里的马车跟于老头打听来客呢!
“你倒回来的是时候,赶着闻到菜香味儿了吧!”柳宁端着菜打趣,一段日子不见,这姑娘白净了不少,人更是妩媚动人了,以后程家的大门儿可得惨了。
程月娇本来对柳宁那日坐下的事怀恨在心,可在这里野习惯了,反觉得安逸自在,也不理她,径直绕程青逸屋里去了。不气归不气,可架子还是得端着。
于老头搬来一坛刚从地下挖出的谷酒,拍开封盖,一股子浓郁的清香在屋里飘散。
“啧啧,好东西啊!”柳宁近些日子在红酥酒坊混迹,对酒也多了些认识,闻着这味儿也只是地道的农家谷酒,馥郁的香味那是别的酒无法比拟的,是以外头都有这样的说法,好酒难得,最为难得是地道家酒,十万户里出不来一户,可见于老婆子还是个酿酒高手。
酒香四溢,任谁的鼻子都被它牵了去。
“不许多喝!”于老太想去拿酒坛,给于老头敲了手背。“孙子还大着肚子呢!”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柳宁询问的看向于老太。
于老太也是偏了偏头,想了一会儿,随即摸着脸哈哈直笑,看柳宁的眼神透着暧/昧。“是啊,上回那老床板,我还想着会不会垮掉呢!”
上回,可不就是借宿那次。柳宁面上一阵火热,借着饭碗挡住眼前两道光亮的视线。特么,偷听那什么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