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回眉头一皱,双眸微微一眯,“这里是沛县?”
夕落点了点头,“县城似乎已经封锁起来了。”
慕容燕回举目,果然见沛县城门紧闭,门外不少难民流离失所,或坐或卧,大多是饿得皮包骨头、衣衫褴褛。
呻吟声此起彼伏,却又那么的微弱,微弱到不如穹顶划过的风声,不如松间流动的松韵。
他们躺在一夜雨后的泥泞里,却顾不得什么脏水,低头舔着水洼里的水。
“这是……怎么回事?”郁轻璃声音颤抖,她想过看到私人、看到满身病创的人,却从未想过,会看到这样的情形。
一个少年拖着病重的身子抓着一个石头拼命敲打城门,城门厚重,只发出低回的声音。
“开门,开门……我娘,我娘还在城中……”少年人用尽全力的声音却宛若蚊吟,或许是他敲得久了,城头一个士兵耐不住烦,朝下面倒了一大通水骂道:“敲,敲,敲,老子放你出城就是给你一条活路,你少给老子没事找事,给我散了!”
郁轻璃闻言眉角一跳,似乎找到了症结所在。
慕容燕回早已朝长空使了个眼色,长空一纵身就跃下了马车,流光似的到了城门下,“开门,我家公子要进城!”
长空气度不凡,又浑身带着杀气,那城头小卒倒也不敢怠慢,只看了一眼远处郁轻璃的马车道:“这位小哥,不是我们不放人,实在是督抚下了通知,这段日子,恐怕都不能进出了。”
“江南疫情严重,沛县并未在内,缘何你们既不帮助邻县,又不许人进?”长空掷地有声,那拿着石头的小兄弟闻言却笑了。
“这位大哥,你说沛县不在疫情范围?”小男孩靠着城墙坐着,仿佛不如此他就无法坐直一样。
“沛县可是江南疫情最严重的地方。”那小男孩说着,眼眶一红,“要不是这样,我们又怎么会被赶出来?”
“赶出来?为什么?”长空不解。
“被赶出来还算是命好的了,那些体弱的都不许出城,怕他们到处传染。我们这些,说好听点儿是县令给我们一条活路,说难听点儿,就是让我们自生自灭。可怜我那孙儿,才出世不过月余啊。”一个老者说着就哭了起来。
长空眉头紧皱,抬眼看向城头,那城头小卒陪笑道:“这位小哥,您还是去别处吧,这里啊如今晦气,也免得你家主子沾了。”
长空无奈,只得转身回了马车,慕容燕回和郁轻璃两个人听罢他的汇报都不眼不语。
半晌,慕容燕回才道:“夕落,寻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阵子。”
郁轻璃却道:“我去附近看看。”
“我陪你。”慕容燕回亦步亦趋,郁轻璃正待阻止,回头一看却见慕容燕回少见的严肃,眉心紧皱,脸色铁青,一双眸子似隐隐含怒,一瞬间,郁轻璃竟有些错觉,觉得这样的慕容燕回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不可置信的一个眨眼,再看去,慕容燕回却又已经是一脸的嬉皮,“这里如此混乱,璃璃又如此色艺双绝,我有人唐突了美人啊。”
郁轻璃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竟然会觉得那样严肃的慕容燕回才是本真,看起来,这种玩世不恭才是他的本真才对。
郁轻璃再不说话,提着裙裾在城门外逛了起来。
“璃璃,你是打算找什么?”慕容燕回跟了一阵开口问道。
郁轻璃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道:“小皇叔如此聪明,不如你猜一猜我在找什么?”
郁轻璃说得轻松俏皮,慕容燕回看得赏心悦目,他略微观察了一下沛县的情况,忽然笑道:“璃璃你是在找进城的通路?”
“为何如此说?城门不是已经紧闭了吗?”郁轻璃反问。
慕容燕回闻言一笑,“按照百姓所说,沛县是江南疫病最重的地方,虽城门紧闭,护城河却清澈,可见城内并未出现大面积的污染。既然疫病最终,却又没有污染到水源,便只有一个解释,城内的尸体处理得很好。”
慕容燕回继续道:“当年我带兵西征,哪怕只是十个人的尸体未处理好,也会引发大面积的污染,尸水的腐蚀性和污染性都是极大的。而在这里,却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虽然空气里有臭味,可是却没有烟火的气味和尸气,可见沛县内的疫病患者采取了另外一种处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