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的微光盈盈跃动在家禾漆黑的瞳仁中,像是埋藏在眼底的一束火焰。
秦显凝眉看着她,只觉得心脏的跳动也伴随着烛光的跃动而渐渐加速,他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忐忑不安的开口:“你是说,景王有不轨之心?”
家禾并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一切仅仅是她的猜测而已,她不认为哥哥是那种心甘情愿会去做男宠的人,特别是他擦拭剑身时候的动作以及眼神,那是他在大战前养成的习惯,自己绝不会看错。
只是不知哥哥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呢?景王又是以何种手段才将他留下来的?这些问题,一时半刻,她恐怕是难以找出答案了。
“是,我今日趁着送货的机会悄悄溜进景王府,只觉得王府中戒备很是森严,不仅如此,我还见到了那位穆公子,我并不觉得他是供人取乐的男宠之流。”
秦显陷入沉思,他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位穆公子,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一些以讹传讹的谣言,不过现在听家禾如此说,他倒也信了五成。
“那现在你的打算是?”秦显挑了挑眉,毫不掩饰问了一句。
“打算?”家禾一怔,旋即竟然笑道:“我要是说了,表哥你可不许责怪我。”
“责怪你?”秦显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说,认真思考了一番答道:“责怪倒不至于,不过数落一番到还有可能 。”
“这有区别么?”家禾知道对方又在跟自己玩文字游戏,便也不准备再卖关子,当机立断道:“这可是赚财发家的大好时机啊,只是我人微言轻,若是表哥您肯信我我们一同去说服爹爹还有云表哥,到时候趁乱低价收购几块地皮,再或者囤积些粮草什么的到时候再高价售出,岂不是赚个盆满钵满?!”
谁知秦显听了这话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玩味的看着她挑了挑眉:“听你这口气,似乎料定陛下稳操胜券啊。”
糟糕!她激动之下一不留神将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了,以她前世的经验来看的,这件事定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没有酿成大祸就被惠帝扼杀在萌芽之中了,不过一旦景王起兵,人心惶惶是必不可少的,自己的确目的不纯,想要发一笔国难财来解一解燃眉之急。
不过被秦显这样一说,家禾只好掩饰掉心虚,陪笑道:“表哥难道不是这么想的么,我是觉得那景王虽然是个谨慎之人,但有所谓积重难返,他荒唐之名在外已久,恐难以服众,所以……”
却不料秦显却突然抢白道:“所以说,他未必是想要起兵造反,不过是想要自保罢了!”
此言一出,家禾后面的话都吞回了肚子,的确,她当时看到哥哥的动作习惯性以为成了要有战事,但却忽略掉了景王的动机。
那听秦显的意思,莫不是景王察觉到惠帝要对他下手,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又或者说是想趁此机会金蝉脱壳?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想到这里,家禾暗自庆幸自己谨慎的来找秦显商量,对方考虑的的确要比自己更加周全。
秦显见这小家伙不说话了,莞尔一笑,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话在懊恼,随即立刻安慰道:“这也不过是我的胡乱猜测,要想知道真正的情况如何,恐怕还是要等他的到了京都再说。”
“他?”家禾不解,反问出声。
谁知秦显的笑容陡然变得苦涩,抬头看向窗外,正是皓月当空,他长叹一声,感慨道:“是啊,他,某人眼中唯一看得见的那轮明月啊……呵呵。”
家禾微微蹙眉,总觉得秦显此时的神情带着莫名的伤感,同时忍不住猜测他这一番话中的含义,见秦显没有要解释的样子,便也不好再问,只管道:“不论是表哥说的那种可能,还是我的猜测,归根结底京都都必然会发生大乱,我方才的提议,表哥不妨考虑考虑。”
秦显眸光移向家禾,叹道:“你这个小财迷,当真是舍命不舍财,我原本以为你是想要趁乱逃离此地的。”
谁知家禾压根没有将这个可能考虑在内,不以为意道:“表哥是负皇命而来,又怎可轻易离开,而我们那一家离了此地又能去哪儿,回去继续受老太太的白眼不成,文府出来容易想要再进去可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若是惠帝真的处置了景王,我们在京都的日子岂不是就更好过了。”
秦显苦笑:“我看未必,不过出来容易回去难你算是说对了,以老太太的个性,你们若是示弱,她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利用一番才是。”
家禾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微微的愧疚,毕竟,她在这里见到了兄长,这也是她不肯轻易离开京都的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