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显接过银票,心中还念念不忘文府的事情,向家禾问道:“陛下似乎有意要召大舅舅惠来问话,可是这都过了半月,怎么还不见人影?”
“呵呵,”家禾狡黠一笑,回道:“我已经在信中叮嘱他要称病将来京都的行程拖延一阵,大伯父现在心中也是惶恐得很,听到这个主意,自然十分赞同。”
“啊?!你怎么敢……”秦显显然是被家禾这个决定吓了一跳,要知道召文大爷回京可是陛下的意思,他称病不回,岂不就是抗旨不遵?
“表哥是觉得我胆子太大了些?”家禾仍旧笑意盈盈,看不出半点紧张又或者是惶恐的模样。
“何止是胆大,简直是胆大包天。”秦显对她的做法并不赞同,追问道:“你就不怕圣上怪罪下来牵连二舅舅么?”
家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现如今已经看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前世文家也遭了一回难,据前世的家禾所说那会子他们家竭尽全力找遍了各种能用上的关系,只求能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话赦免他们的罪过,但最终结果如何,还不是落得个被抄家流放的下场。
今生的情形虽然同前世大有不同,但是惠帝仍旧是惠帝,他思考问题的方法仍旧不会变。这几日家禾都在揣测这位多疑皇帝到底是怎样的心思,换位思考,若是她自己是皇上,文家犯了这样的事情,首先应有的态度一定是认错,然后追查真相,而不是像前世一样攀关系找人说情。
文老太太是个妇道人家,即便是再有手段眼界却是不行。一门心思想要文二爷在京都多结交一些权贵,又给南江侯夫人也就是秦显的母亲写信,说她在京都人脉广,甚至还动了讨好陛下身边宦官的念头。
家禾让文二爷同秦显都口头上先应了,实际上则什么也不做,再让文大爷称病,将追查丝织品一事转托给良贵妃的嫡系。这样一来想要嫁祸给乌家自然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文大爷这一病。以惠帝的个性,多半不会怪罪他,好的情况是觉得他十分可怜。也许还能生怜悯之心减轻处罚,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觉得文大爷胆小怕事,难成大器。不论是这两种中的哪一种,都比拉帮结党要好太多。
家禾将自己的思路一一分析给秦显。秦显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神情立刻转为惊愕。
“没想到你竟然能拿捏准陛下的心思。”
闻言,家禾苦笑着摇头,低声叹了一句:“哪里是我拿捏得准,我也不过是根据某个人的态度来推断罢了。”
“某个人?你说的是?”秦显狐疑的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努力思考家禾口中的这人是谁。
家禾委婉的应道:“自然是那躲在幕后那一手策划之人了。”她十分平静的说着,言辞之间也并无秦显预想之中的愤怒或者不满,似乎是早已猜到那人的身份。
以秦显的聪明。又岂能想不到家禾暗示的人是谁,他面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这件事儿甄琢那厮知道么?”
家禾摇了摇头:“他只顾着大军出征的事情。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秦显咬了咬唇显然是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半晌才接道:“你啊……这还没进卫国公府的门就已经这样向着他了,要我说这件事即便没有他参与,也绝不可能好不知情。”
闻言,家禾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叹息一声才开口:“他人在路上,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我知道表哥担心的是什么,您是怕我们同卫国公府走的太近,会成为甄乌两家斗争的牺牲品。”
“呵呵……你明明都清楚这些,又何必将自己置于这样尴尬的境地?”秦显一边开口一边凝视着家禾,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任何后悔的迹象。
家禾皱眉,若是她当真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也许未必明白秦显的心思,到有了前世那十七年,特别是自己遇到陆沉以后,也有了同秦显现在一样炙热的目光。
可惜她注定是不能回应的。
情字一事,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而她最应当做的便是快刀斩乱麻。
思及至此,家禾暗暗盘算自己应当干脆利落的表明自己的心意,这样对他们二人都好。
“表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她一边说,一边拿出小女儿的做态:“只是我心悦他,也信他绝对同此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