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 用完了晚膳,丫鬟们动作利落的撤下了碗筷,但赵大姑娘却并不急着让她们走,而是吩咐手底下的人多搬来几把交椅放在花厅里,又差人翻出了玉质的蚂蚱,让小丫头们带着宝哥儿同晖哥儿两个下去玩。
这就是有话要同家禾他们说了,赵氏心里有数,干脆让女儿也跟着过去照看两个弟弟,只留下自己同文家两姐妹在花厅里陪赵大姑娘说话。
家禾见到这阵仗也知道有戏,便大着胆子问道:“我知道赵家姨母您是个爽快人,我们两姐妹也是实在人,所以就跟您实话实说,我觉得这里面的赚头还是很大的,即便是行情不好,你大可以选择入股,如此一来,只能说利润少了些,但本金是绝对保得住的。”
这丫头倒还真是替自己想的很周全呀。
赵大姑娘色然一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就有些不识抬举了,但是想要借她的资金来做自己家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自己在生意场上浸yin多年,必然要衡量好这二者之间的价值,能保得住父亲留下来的夹菜固然重要,但是赵记的名声不能丢,若是丢了,她就是死,也绝无颜面对赵家的列祖列宗的。
家禾看出了她的心思,便笑道:“赵家姨母慢慢想,这件事儿非同小可,是急不来的。”
这一招是欲擒故纵?赵大姑娘暗暗思忖,但也实在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既不得罪人,又能在表面上缓和同西府的关。说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她虽然恶心西府的人觊觎她的家财,但心底却也不想那些人走投无路,要知道狗急了还跳墙呢,那些人要是真的穷疯了,指不定会做出来什么,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于公于私额,她都不能将西府的人逼上绝路。
见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家禾心中就有了几分计较,眼观鼻鼻观心,变得沉默起来,雕塑似的正襟危坐在交椅上,呼吸也渐轻,泥塑似的坐在原地,仿佛刚刚并未说过话似的。
赵氏在这当中是顾虑最多的一个,毕竟一头是她大伯的孤女,另一边是自己夫家的外甥女,说白了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替哪一方说话都有偏袒的嫌疑,便也索性沉默下来,众人都不等待着赵大姑娘的反应。
“那若是西府不管不顾,执意要过继孩子给长房,日后岂不是早晚要归到他们的手里?”赵大姑娘自己这样挺着终究不是事情,即便能混得了一时又如何能瞒得了一事。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干脆给他们一个死活也不能接下的理由。”家禾见赵大姑娘既然下了决心,便也不再有所顾虑,干脆道:“既然您已经将大头的钱都送来入股了,等官府的单子下来的时候,军队所需的木材自然就短了银两,若是赵家姨母豁的出去,倒不如先借了钱来拆东补西,到时候落在西府的眼里就是您经营不善欠了一屁股的债,这样一来不仅是个空架子,更是个烫手的山芋,您觉得如何呢?”
闻言,赵大姑娘心脏“咯噔”一跳,看向家禾的目光更多了几层深意。
“不论如何,这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若是这边我们的生意赚了还好,你还能拿红利去偿借债的利息,但若是不能……”家禾笑容发苦:“就只能自个儿认下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豪赌啊!这小丫头不声不响的给自己出了这样一个主意,似乎是想让自己将赌注全都压她的身上,她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呢……
看出了赵大姑娘面上略带迟疑,一直坐在旁边的赵氏终于开了口:“七丫头,这件事儿非同小可,咱们要不再研究研究?”
看来连舅母都有些不自信了,家禾暗叹一声,舅母同母亲一样,都是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也没经过太多的风浪,有时自然会缺少决断和胆魄,相比之下,云岭表哥倒是继承了大舅舅的胆色。
就在家禾暗暗叹息,以为这事儿就要不成的时候,谁知道赵大姑娘却突然“砰”的一拍桌子,扬声道:“好,就这么办!”
不仅仅是家禾,就连赵氏也愣了,她还有些迟疑,委婉的劝导:“兰婷,要不你再想想?”
兰婷是赵大姑娘的闺名,自母亲病逝父亲也去后,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别人这样叫自己了,一时间竟还有些恍惚,但很快就稳定下心神,毫不犹豫的答道:“就这么定了!”
看来这赵大姑娘果然是个做事利落又有胆有谋的人,家禾暗暗欣赏,其实她对自己这主意也没有多少自信,毕竟这以往这家具都是单买的,自己想着能俭省下租金便给了这样一个提议,也不知能不能成。
但如今赵大姑娘竟然是这样的信任自己,她又怎么能不好好做,家禾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对赵大姑娘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将您的损失降到最低的,实在不行还有军中那边,要我说您可以分一部分给四房去做,到时候他们自己家接了这个单子,自然不能亏到,即便咱们不说,怕是那也要去求人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