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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步 深爱无悔(大结局)(1 / 2)

谁是谁的福星都好,只要两个人是真的适合,在一起肯定只会产生更多良性循环的化学反应。而且只有这样,才可能心系彼此地相伴终身。

因为又碰上飞机晚点,俩人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尽管如此,肖妈妈还是一直在客厅里坐着,边看电视边等宝贝女儿回来。

这一次叶同学也是难得和妈妈心有灵犀,并没有和沈律师一起从另一边进去然后穿墙而过回到自己的家,而且在走廊里就道了别,然后各自回家。

在客厅里等着的肖妈妈其实一直盯着楼梯的方向,已经算准了她会从另一边进去然后再回家,却没想到她这一次竟然这么乖。

尽管如此,肖妈妈还是好奇地打听了一下莞心和沈律师昨晚在酒店到底怎么过夜的情况:“是照你之前说的那样一人住一间房吧?”

“房间是早就定好的,而且已经付了钱,当然是一人住一间,您想到哪里去了!”对妈妈的过分担心叶莞心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一直把‘完全信任他’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么,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又总是担心她和沈律师单独在一起会做坏事。做父母的呀,说话还真是挺容易前后矛盾。

见莞心的一脸无奈表情之后,肖妈妈的表情也略有些尴尬,“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虽然对沈律师完全信任,也基本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她家闺女的未来归宿,但肖妈妈还是打心眼里觉得惋惜现在还太小,男女之事还是尽量不要过早涉及为好。

叶莞心当然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见她脸色略带尴尬,便赶紧转移话题道:“还好我们是各住一间房,要真为了省钱住一起说不定还真会惹下麻烦。咱们住的可是五星级酒店,竟然也会碰上警察临时检查,您说巧不巧。”

“有这回事?”这会儿肖妈妈的心情已经不仅是好奇,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律师后来找人打听过,说是有因举报,我们住的这一层每个房间都查过,应该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过,以后要是再有单独出去的机会,可要多长个心眼。”虽然已经被某人给的解释基本说服,但叶莞心其实还是总有种莫名的不祥预感,总感觉这事可能并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我也是这么想,如果可以,最好单独出去都要尽量避免,以后等了正式进了大学,换了另一个身份,更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肖妈妈毕竟是上个世纪的人,骨子里难免还是会有些陈旧的传统观念,对宝贝女儿的名誉也是看得格外重。

“放心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分寸的。”可能是因为太早遇到了一生挚爱的关系,莞心确实比其他同龄人要早熟一些,妈妈担心的事她也有考虑,“本来说好这个案子正式提交了诉讼申请之后还要再跟他去一趟A市,既然您觉得总是跟他单独出行不太合适,我还是不去了。”

“我知道你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也很想跟着一起过去学点东西,如果你想去,叫上小唐一起就行了,有个女孩子一起作伴,到哪里都会方便一些。”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肖妈妈也渐渐把唐凌当成了自家人,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想到她。

“她也不一定有时间的,回头我再跟她联系看看。”现在叶莞心对唐凌的记忆还是只停留在她好像正在和哥哥交往这件事情上,似乎也不太想麻烦人家。

但其实,沈律师才是唐凌真正的boss,只要他一句话,就算再忙,唐凌也会为莞心抽出时间。更何况,她现在除了盯着某人不要为了炒人气乱传绯闻之外,好像也没其他正经事可做,要请动她应该不是难事。

事实上,现在唐凌已经被沈淮越委以了重任。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搜集到最详尽可靠的证据,还是得靠她通过非正常手段获得。因为有莞心提供的新方向,调查也很快有了进展。

虽然暂时还找不到确切的证据证明手术当天确实有在手术时工作的医护人员做出了不当行为,但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当天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中确实有一位在手术前期和一位正在等待肾脏移植的病人家属有不正常的亲密接触。

而且很凑巧的是,这位病人也正好和本案委托方的家属一样,属于稀缺血型。如果能继续追查到更切实有利的证据,这个案子的胜负将不再有悬念,可能最终还会从简单的医疗纠纷上升到蓄意谋杀的程度。这样一来,这个案子也会随之变得更加复杂。

沈淮越这边正在转移调查方向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方子瑜耳朵里,因为要完全掌握和此次医疗纠纷有关的所有信息,她也通过其他方式从被调查的医护人员口中得到了整件事的全部经过。这也意味着,一旦沈淮越那边找到这位医护人员和等待做肾脏移植手术的病人家属之间进行非法交易的证据,这个案子她代表的医院一方将必输无疑。

这一站不仅是她回国之后接的第一个大案子,而且之前她和医院方面签订的委托协议上清楚地写了案子的胜负将直接决定她能不能拿到高额的律师费。这一战她不仅不想输,更加输不起。

因为掌握了更有利的新证据,沈淮越很快就代表委托人向医院方以及当事的医护人员提出了刑事诉讼的申请。所有提交的资料一旦交到法院审核通过,很快就会正式立案开庭。

而这一切显然都是方子瑜和她代表的医院一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如果只是单纯的医疗纠纷,因为某个医护人员工作上的失误导致意外发生,最多也就是给出赔偿、医院名誉受损;如果真相无一遗漏的完全曝光,医院除了会有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外,可能还会负一定的刑事连带责任,而这样的不利影响对一间正处于确定地位和声望的新医院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

为了避免这最坏可能的发生,院方领导已经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的指示,也将给方子瑜的律师费又提高的一倍,要求她尽可能在没有立案开庭之前扭转局面。

要想在立案开庭之前扭转局面,方子瑜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去找沈淮越。现在,所有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手中,她也只能向他求助。

当然,说的好听一点是求助,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想跟他做交易。

“其实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的委托人为什么一定要闹到对簿公堂才开心,医院愿意做出赔偿,你的委托人有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坐下来谈,怎么诚恳道歉都行,你就不能说服你的委托人高抬贵手、放医院一马?”在做交易之前,方大律师还是先礼后兵地做了些明知道毫无用处的铺垫。

“委托人的家属在手术室里命悬一线等待救治的时候医院的医护人员可没高抬贵手,现在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医院怎么好意思要求死者家属高抬贵手?”沈淮越一早就预感到方子瑜突然来找她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是带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而来,面对这一段毫无意义的开场铺垫,他也是毫不客气地做了近乎冷酷的回应。

“如果你已经找人做了详细调查,应该也知道这只是某一名医护人员的个人行为,医院只是不想受到牵连,我并不觉得他们的要求很过分。”

“如果医院方真不想受到牵连,就应该在意外发生后第一时间彻查手术经过和一切可能的动机,而不是应该等到原告方开始找证据提起刑事诉讼之后才开始着急。而且,根据我手上掌握的资料,这一次的人为失误并不是偶然现象,我甚至有理由怀疑院方高层对此类时间完全是默许的状态。”沈淮越之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委托人这边,除了想帮意外枉死的人讨回公道之外,也是因为觉得自己既然做了律师这个职业,就有责任揭露一切违法行为,所以才会推掉其他案子特地过来处理这件事。

“看来你这边应该是不会让步。”说完这句话之后,也就意味着方律师的无谓铺垫已经到此结束。接下来,终于要到正式摊牌的时刻,“对了,上次你好像是带着你家小姑娘一起过来,这一次怎么没带上她一起?”

“我有没有带她一起过来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话题转得如此之快,沈淮越一时也是有些应对不及,只能下意识地跟着问一句。

“当然有关系,我一直想找机会跟她好好聊聊,在C市的时候总是找不到时间,如果她也在,能在A市找个地方跟她聚一聚也不错。”方子瑜在谈到叶莞心时特地用了一些听上去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相信听过这些话之后,沈淮越应该能有所领悟。

“你到底想干什么?”果不其然,沈律师很快就闻到了危险的气息,表情也是越发凝重严肃。

“我就是想和你家小姑娘叙叙旧,看把你激动的。”成功吸引了沈大律师的注意之后,方子瑜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不少,看来她这一‘宝’应该是押对了地方。

“为了打赢官司,竟然利用对方律师的私事做威胁条件,当律师当成你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替你悲哀,还是该同情你的委托人。你跟我认识也不是三两天,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我的处事准则是从不将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很抱歉,你这威胁对我应该没什么用。”沈淮越当然相信方子瑜能说到做到,但如果她真的已经决定这么做,他也只能从现在开始就做好面对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但,希望他接受威胁之后作出妥协让步,显然是天方夜谭。

“原来沈律师对你家小姑娘的在乎程度也不过如此。”方子瑜并没有证明回应沈淮越干脆果决,而是用一招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地避得干干净净。

“如果你打算告诉她的都是已经发生、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实在想不出有需要担心的必要。”就算方子瑜现在不说,沈淮越也考虑过莞心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找回全部记忆的可能。

他始终坚信,就算莞心能记起曾经叫他四叔的事实,也不会对他们的关系带来本质上的影响。毕竟,他们的恋爱关系本来就是从叔侄开始,她需要的只是一个重新接受的过程。

“所以我就说我只是想好莞心随便聊聊,完全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是你自己不相信,非要往不好的方向想。”方子瑜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波澜不惊,很难猜透此时她心里正在想什么。但,从她眼角里迸发出的异样神采来看,似乎还握有很重要但却一直被大家忽略的杀手锏。

其实沈淮越这一趟来还是带了莞心一起同行,只是她来了之后就一直和唐凌在一起,这会做完了案情调查的正常工作,俩人也是很有闲情逸致地去了一趟剧院,看了一场精彩纷呈的魔术表演。

有唐凌时刻跟着莞心,沈淮越也不担心方子瑜会突然出现作乱。但,他还是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例如,现如今的高科技时代,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当面交流就能很清楚直观地传达出。

沈淮越有自己的一套调查系统,方子瑜也有,虽然不如他的那么高效详细,但已经足够获取到她需要的信息。

叶莞心是在上洗手间的时候收到的匿名信息,在她接收这一大串照片配着文字解释的图片信息时,唐凌正躲在走廊的角落偷偷给某大明星打电话。

所以,当叶莞心带着一脸呆若木鸡的恍惚表情从洗手间出来时,唐凌并没有注意到她。等到唐凌反应过来莞心已经进了洗手间很久都没出来、再打她电话又是关机状态时,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给沈律师打了电话:“莞心不见了。”

“莞心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十五分钟前她还给我打了电话,说已经看完了魔术表演,还在餐厅定了位置,让我注意点时间别迟到。而且,你一直跟她在一起,怎么可能让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不见?”这个意外确实来得很突然,但沈淮越暂时还没往太严重的方向想,只以为是唐凌一时大意和莞心走散这才给他打电话。

“大约十分钟前,她进了洗手间,我在洗手间外面的走廊上等她,之后肖莫打电话来,我就跟他聊了几句,等到电话打完我才发现莞心已经进去很久都没出来,这才想到进去找她,但是洗手间里已经没人,再给她打电话时手机已经处于关机状态。莞心有每天晚上都给手机充满电的习惯你也是知道的,手机关机肯定不是因为没电自动关机,而且她一直将随身小包包挂在身前,也基本可以排除手机被盗的可能,这事可能比你想象中严重,你得赶紧想对策。”关键时刻,唐凌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清醒和理智,这种时候越慌乱越容易出错,保持冷静可能比什么都重要。

“你先和剧院的负责人联系,看看现在所处的位置有没有监控可以追查,如果确定她已经离开再想对策。”经过唐凌一番提醒,沈淮越确实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此时此刻,想要保持冷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就算再紧张担心,也不能自乱阵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其他方向?”找剧院调监控录像出来追查不用沈淮越提醒唐凌也能想到,现在她已经在去监控室的路上,但直觉告诉她,电话另一端的沈律师可能已经洞察到了其他线索。

“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不要乱猜,你先去调录像,回头再联系。”沈淮越这边确实已经有所发现,但这个可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甚至刻意逼着自己不要往那个方向想,好像总担心一旦想了就会变成事实。

唐凌很快就找到了剧院的监控室,因为剧院是人流密集场所,监控摄像安装位置也相对频密,经过一番仔细搜查,很快就确定了莞心离开剧院的时间,而且可以肯定她当时是独自一人离开的剧院,只是步伐略显急促,看着挺像是接了电话突然匆忙离开的样子。

沈淮越本来只是有一点怀疑,在收到唐凌传回来的信息之后,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整件事的幕后推动者到底是谁。

只是,当他试图联系这个人时,电话也同样处于已经关机的状态。

考虑到这个人一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说毫无底线,沈淮越的心也瞬间悬到了嗓子眼。不过,以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如果真是她做的,肯定很快会主动联系他。所以,他现在的打算是先耐心等待一个小时再做打算,同时也要求唐凌继续通过其他渠道追查莞心可能的位置。

沈淮越给自己设定的耐心限度是一小时,不过对方并没有让他等这么久。约莫半小时后,一条匿名的图片信息便传到了他的手机上。

从图片的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第三人所拍,而且是近景拍摄。仔细确认过之后,照片的真实性已经被证实,但因为拍摄角度太近,只能看到莞心的侧脸和即便没有正脸也可以基本确定是方子瑜的背影,却很难通过照片判断二人此刻所在的位置。

因为无法通过电话联系方子瑜,沈淮越只能抓住这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果断回了一句:“如果只是想告诉她曾经的另一个身份,请谈完之后马上把她还给我。”

现在可以通过图片确定俩人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个环境清幽的隐蔽之地,继而可以推断出莞心应该没有危险。而且,方子瑜就算做事再没底线,也不敢随便触碰刑事犯罪。确认这一点之后,沈淮越算是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另一边,收到沈淮越的回信之后,方子瑜也很快做出了回应:“我还是那句话,只是想找莞心谈谈,绝对不会危害到她的人生安全。不过,我们的话题现在才刚开始,随时可以终止,你现在想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方子瑜通过其他通讯手段发来的信息对沈淮越来说算是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其实对方子瑜来说,情况也基本类似。之前她只是给了沈淮越警告,现在算是真正付诸实施,她也希望沈淮越在看到她的实际行动之后会重新权衡轻重,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为了一个案子不惜触碰法律底线,值得吗?”这看似轻松的问话其实算是一种含蓄的试探,只有百分之百确定方子瑜不会做出危害莞心人生安全的事情之后,沈淮越才敢坚定果决地下决定。

“沈律师这话说得可是有点严重过了头,我好像不记得哪条法律有规定在办案期间不能和对方代理律师的家属或朋友单独见面吧?”聪明的方子瑜很快就觉察到了沈淮越字里行间透着的试探之意,以她的‘老奸巨猾’,自然也不会轻易让他如愿。

“确实没这个规定,不过结合你最近的各种行为仔细考量,定你一条妨碍司法公正肯定没问题。”虽然方子瑜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但沈淮越还是从她避实就虚的回答里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结论,方子瑜确实还不够胆触犯刑事犯罪。

“这样吧,我再给你半个小时考虑,我先跟你家小姑娘聊一些比较近的事,如果半小时后你没有给出我想要的答复,我再跟她聊点别的。”已经做到了这份上,方子瑜显然不会讲妨碍司法公正这回事放在眼里。反正横竖都是可能丢饭碗,不如放松一搏,说不定还能争得一丝机会。

到现在沈淮越还是不太清楚方子瑜对他和莞心之间的过去了解多少,因为五年前方子瑜并不在C市,他也没往最坏的方向想,而她这一句‘聊点’别的也没能真正触动他。所以,这半小时的考虑实现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不用再等半小时,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虽然你跟莞心说的事可能带来严重后果,但还是不能影响我在工作上做出的决定和判断。不过,有一个基本前提希望你能记得,我再见到莞心的时候她最好一根头发都不要少,否则,我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沈淮越发出的文字信息有点长,而方子瑜这边却只够耐心看完最前面几句话。她已经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还是不能说服他改变主意,这件事应该也没什么转圜余地。路是他自己选的,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也应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总之,最后方子瑜只有一个目的:我过得不顺,其他人也别想有舒坦日子过。

重新回到叶莞心面前之后,方子瑜很快就‘兑现承诺’,向莞心告知了她从来不曾知道的事实。

“你说的都不是真的。”叶莞心这边好不容易才从原来她之前一直叫他四叔、叫他的哥哥爸爸妈妈、叫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这个残酷的事实中稍稍缓了些神。这才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又要接受这么大一枚‘重磅炸弹’,这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围。

“所有曾经正式立案上庭的案子法院都有完整的全套记录,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可以让沈律师带你去法院找证据。又或者,你可以直接问你曾经的养父母,他们应该也对这个案子的经过非常清楚。”方子瑜确实做事不折手段,但好在还有一点可取:至少她没有为达目的编造谎话骗人,即便目的不单纯,说的却都是不容置辩、而且已经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

“我不想找他,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到当时的庭审资料?”此时此刻,叶莞心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听到他的声音、见到他的人,她会有怎样的激动反应。

“问题不大,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方子瑜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也很会利用别人的弱点,此时叶莞心的反应也正好应证了这一点。

“我可以等,不过,在我看到完整的庭审资料之前,你可以先帮我找个他找不到的地方暂住?”听叶同学这语气,似乎已经做好了暂时躲一阵子的打算。

“你真的不打算跟他联系?连让他知道你现在还没有人身危险都不打算说?”回来之后方子瑜可能还是把沈淮越最后发的那段话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也感觉到了字里行间浓浓的威胁之意。她可是为数不多见识过沈律师‘心狠手辣’的人,她也绝对相信他会说到做到,不惜一切代价的以牙还牙。所以,她还是觉得应该让叶莞心主动给他报个平安。

“我暂时还不打算跟他联系,不过我会用其他方式让他知道我现在没事,只是想找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一个人静一静。”正如沈淮越一直强调的,他家小女友确实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孩子。突然经历这么多的意外状况,而且还牵扯到一些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的事,她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和不理智的决定也在情理之中。

而叶莞心所谓的用其他方式让他知道她现在没事其实就是先跟远在C市的父母联系,告诉他们她来了A市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事。然后,因为有些事她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了解,她暂时还不想和那个即便发生了这么多事依然是她最爱的那个人有任何交流。

电话那端的莞心几乎是用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语气说了这番话,在听了她的认真叮嘱之后,肖妈妈几乎是未作任何考虑便给出了让她安心的回答,“你要真觉得现在真的需要好好冷静,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不要去打扰你。不过,这事你也不要放在心里磨太久,无论结果如何,迟早还要是找他把事情说清楚。就算他真的做错,你也得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不是。”

“您放心,我不会躲他太久。还有,在没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您和爸爸别太担心。我大概还要在A市呆两天,如果暂时还打算回家,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和爸爸我去了哪里。不过,我什么时候才打算和他见面的事我想亲自跟他说。所以,希望您和爸爸暂时帮我瞒着。”不得不说,叶莞心活的这十八年确实够‘多姿多彩’,也够‘惊心动魄’。也正是因为经历了许多同龄人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才使她更快地从小姑娘长成了被一个成熟男人时刻惦记在心的小女人。

被自己爱的人深爱着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因为和这个人之间有太多感情之外的牵绊,幸福有时候也会变成负担,这也是为什么叶莞心非要坚持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独立面对这一切的原因。

和莞心通完地电话之后,肖妈妈很快就把她的意思通过电话转达给了沈淮越。

肖妈妈说的并不多,但最重要的关键词却说得很明白。通过这个关键词,沈淮越也终于反应过来方子瑜说还会跟莞心聊点别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五年前发生的那个案子沈淮越确实没想过让莞心知道,也从来没有设想过如果她通过其他方式得知,会有怎样的反应。现在连他自己都没有设想过的事已经真真切切地发生,她想躲着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面对这一切,除了耐心等待,他还能做什么?

整个案子的庭审过程从法律角度来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的事实是她的另一位父亲曾经是这个案子的被害人,而他却是被告的辩护律师。有这两个巨大的矛盾点存在,庭审过程是否完全合法似乎已经不太重要。

虽然有有了新的担心,但因为终于能确认方子瑜确实没有做出伤害莞心身体的事,沈淮越还是能先放下一半的心。如果她只是暂时有些事想不通,只要给她一些时间,然后想办法将实情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呈现给在她面前,误会还是终会有消除的一天。

听肖妈妈的意思,莞心应该暂时不会想和他见面,也不想听他说话,沈淮越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赶紧把医疗纠纷的案子处理完。只要唐凌能帮忙找到确切的证据,不用他亲自出庭应该也没太大问题。

火急火燎地被沈律师召回来之后,唐凌本来还有点担心,怕他会因为她没把莞心看好的事大发雷霆,却没想到见了面之后他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甚至连莞心的名字都没提到。这事怎么想都不太正常,唐凌也是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临走前还是不怕死地多问了一句:“真的不用问我帮你确认莞心现在的具体位置?”虽然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关系网可能差了些,可能需要花更多的时间,但这事对唐凌来说也并非不可能完成,说到底,也就是沈律师一句话的事。

对此,沈律师给出的回答非常干脆果决:“不用。”如果他真有这个心,早就安排唐凌去办,也不会等她主动来问。

“为什么呀?”肯定的回复是得到了,但唐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莞心突然不见踪影,怎么都联系不上,她自己都担心要死,他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她已经跟家里联系过,人生安全没有受到威胁,只是出了点小状况,暂时不想跟我说话,也不想见我。”这事在心里闷着也确实挺憋屈,反正唐凌也不是外人,而且嘴边很严,不会在外面乱说,沈淮越才会想到找她‘倾述’一番。

“什么叫出了点小状况暂时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见你,听上去好像挺严重的样子,你怎么是一副好像满不在乎的表情?”能成为沈大律师的倾述对象,唐凌是既受宠若惊又倍感责任重大,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能对整件事的详细经过有个细致了解。

“以我的角度来看,并不算严重,只是,有些事她暂时还想不通,而且对事情的经过也不完全了解。如果她真的觉得一个人安静一下心里能好受一些,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好。”沈淮越表面上的淡定自若都是装出来糊弄人的,其实他心里也还是有点紧张。除了担心某个小姑娘一旦开始钻牛角尖之后会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之外,也很怕她会因此对他们的感情产生质疑。

“她不会是突然恢复记忆,想起了你们俩还有一层叔侄关系吧?”唐凌倒是很快反应到了点上,只是她猜到的只是其中之一,却不是最关键。

“她并没有想起来,而是有人刻意向她告知。而且,告知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沈淮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想个什么法子让方子瑜为此付出代价的问题,而这些事都是唐凌最擅长的,所以也觉得没必要瞒着她。

“是方子瑜干的吧?”跟着来了A市之后,唐凌也大概对方子瑜和沈律师之间的各种‘过结’有所耳闻,而且在LA的时候她就和方子瑜见过面,对这个人的本质也算有所了解,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她的名字。

沈淮越先是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跟着才沉声回道:“五年前,我曾经接过一个案子,当时我的委托人因为没有给公司员工提供足够有保障的安全措施被指控过失杀人,最后因为是有明确证据证明被告有过失行为,过失杀人的指控宣布不成立,最终也没有获刑,而且法庭还判罚他不需要向被害人支付经济赔偿。案子判下来没多久,被害人的妻子就因为受不了重重打击、精神崩溃之后寻了短见,而他们的女儿也因此成了孤……”

“这个孤儿就是莞心?”沈律师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要猜到这一点应该也不是难事,“所以后来你才会想办法把她送到你大哥家,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给她最好的教育?”

“在这件案子上,我只是公事公办,没有做错任何事,辩护过程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从道德层面讲,被害人是弱势群体,理所当然会得到更多的同情,在处理案子的过程中我并没有考虑到这些,所以最后导致出现了一些谁也不希望发生的悲剧。你应该知道我在LA的这些年从来没接过刑事案件,多少和这件事也有一定关系。只要涉及到人命关天,道德和法律之间总是很难权衡把握,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不要牵涉其中。”事情既发展到这一步,也没有再隐瞒细节的必要,反正已经把唐凌当成了倾述对象,索性一次性将秘密全部说完。

“如果我是莞心,可能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在法律层面上考虑再合情合理都好,她毕竟也曾经是受害人家属,会对被告一方以及被告方的辩护律师有所抵触也很正常。

“最近几天我还要忙着处理医疗纠纷的案子,暂时还不打算去打扰她。你要是有办法能确定她在什么地方,帮我过去看看,顺便探探她的口风。”肖家父母那边已经可百分之百肯定绝对会站在莞心一边,想从他们身上‘下手’估计没什么胜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找唐凌出马最为妥当。

唐凌表示会意地点了点头:“如果我能找到她,需要我跟她做一些解释么?”

“如果她想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你可以想办法带给她,其他不确定的事最好不要自作主张。”唐凌虽然能说会道,但毕竟不是直接当事人,沈淮越还是有点担心她会弄巧成拙让事情越变越糟。

“行,我先过去了解一下情。”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确实可能会带来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唐凌的心态也是能避则避,“对了,那个方子瑜,要不要我帮你处理?”可能是因为最近做了太多‘好事’关系,唐大小姐也是有些手痒,很想找几个坏人‘收拾’一下。

“这事我心里有数,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跟你细说。”方子瑜在办案过程中做的蠢事已经够她喝一壶,其实并不需要费心做什么安排。无论如何,肯定要等医疗纠纷的案子处理完之后再考虑。

听沈律师做完工作安排之后,唐凌很快就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开始着手处理找出莞心去向的事。

因为关系网受限,本来她还有点担心这事可能需要花一段时间,却没想到竟然有人傻到派人过来取莞心的行李,有了这一条线索,要找到她就成了信手拈来之事。

反正她天生就是个习惯在夜间活动的逆时差星人,半夜十一点出门对她来说也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不过,面对她的突然到来,叶同学明显有些准备不足,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请她进去坐。

最后还是唐凌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放心,沈律师没跟着一起来’,才让她猛地回过神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A市这么大,单一个区都要走好久,她已经特地找了最不热闹的一处小酒店躲着,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现了形。

“我都已经来了,现在再问这个问题你不不觉得毫无意义吗?”唐凌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不等莞心点头便自顾自地推门走了进去,“沈律师没给你开卡么,就算要找地方躲着,好歹也找个像样点的地,这酒店的环境看着实在让人不放心。”

“就住一个晚上,不用太挑剔。”既然唐凌已经进来,莞心也好意思再赶她走,不过,态度还是要清楚表明:“我已经摆脱妈妈把我的意思都跟他说了,他怎么还安排你……”

“不是他的意思,是我自己要来的。”唐凌一边回应一边拉着莞心在连软垫都没有的木制长凳上坐下,难得用上了语重心长的语气:“方子瑜是个满肚子都是坏水的恶女人,这一点你一个非常清楚吧?”

“她确实看上去不像好人,可她跟我说的事应该都是真的吧。”莞心的回应虽然带了些疑问的语气,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认知。

“是不是真的都好,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看着你和沈律师因为误会弄成这样,她肯定正躲在某个地方暗自窃喜偷笑,你真的确定要成全坏人不安好心的算计?”虽然莞心的一切反应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唐凌还是打心眼里觉得眼睁睁看着坏人奸计得逞却什么都不能做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憋屈愤怒的事。

“你觉得我这样做很不理智、很幼稚可笑是不是?”叶莞心当然也感觉到方律师突然引她出来、跟她说了这么多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肯定不是出于关心她、希望她知道真相的考虑,但因为她最近知道的这些事已经严重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围,就算她心里清楚,也很难控制好心态做出理智且正确的决定。

“我可没这么想过,只是想到沈律师被你冷落抛弃的可怜样,有点替他担心。”面对一个心智和情绪都不太正常的莞心,唐凌也只能使出一些非常规手段来应付她。

“他怎么了?”在得知真相后的这几个小时叶莞心满脑子想的都是知道这么多事情之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完全消化完这些事,却从来没想过她的突然消失和避而不见会对另一人造成怎样的影响。刚才听了唐凌一席话,才让她如梦方醒地顿悟。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被你冷落抛弃之后,他现在完全就是三魂没了七魄,连工作都没办法专注投入。”来之前,唐凌确实答应过沈律师不会自作主张瞎决定,但她并没有承诺不会添油加醋地说些夸张的话也让叶同学紧张一下。所以,才有了刚才这番不符合事实的‘胡言乱语’。

“有这么严重?”虽然也知道唐凌一向说话夸张,但见她一脸严肃,语气也是极致的认真,叶莞心还是有点被唬住。

“沈律师有多紧张你、在乎你,还需要我举例证明?”意识到这番过于夸张的言论有点没法收场之后,唐凌只能改变策略,改打感情牌。

“我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才更不安,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对她来说他依然最重要的那个人,可他们中间却有一段不能遗忘的过去堵着,如果这个心结解不开,她真的不敢想他们的将来会如何发展。

“对了,那个坏女人有没有给你找当年那个案子的庭审资料?”说好了不会自作主张瞎决定,但看着莞心一脸纠结不安、随时都会‘做傻事’的样子,唐凌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她说会帮我找,还没送过来。”说了这么久,好像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叶莞心也是越来越紧张。

“别看她的,你要真想看,我现在就能想办法帮你找出来。”唐凌现在对方子瑜已经是高度戒备状态,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都会格外谨慎。这女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谁知道她会不会弄出一堆不实资料过来糊弄小姑娘。

叶莞心又是一愣:“现在?”说完之后,心也跳得越发快。

“也不是马上,再等我半小时。”就算是技术再高明的Hacker也需要时间完成资料搜索和获取,想像变魔术一样眨眼间就变出来显然不可能。

随着带着吃饭家伙的唐凌很快就开始忙活起来,一边的叶莞心却心神不宁地有点想打退堂鼓,“怎么办,我有点不敢看。”

“有什么不敢的,沈律师只是这个案子的辩护律师,被害人的意外身亡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被害人家属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也是人力不可控制的意外事件,你不会让他背下所有罪责吧?”唐凌这边已经开始启动强制搜索程序,估计不用等半小时就能揭晓谜底,莞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打退堂鼓可不是明智选择,她也不会允许。难得见唐凌如此严肃,叶莞心也有点发怵,赶紧乖乖闭了嘴。

说好的半小时,最后唐凌只让她等了十八分钟,在将资料呈现在莞心面前之后,出于保险起见,唐凌还是先给沈律师发了一条信息:‘一时忍不住,还是给莞心找了当年的庭审资料。现正在密切观察,稍安勿躁。’

其实,沈淮越早料到唐凌肯定会沉不住气,收到这条信息之后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意外。只是,这事最终还是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心里多少还是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当年这个案子持续时间略有些长,庭审资料也特别多,因为不想错过任何细节,叶莞心几乎是一字不落地认真看完,最后愣是足足花了四十分钟才全部看完。

以她这个准法学院大学生角度来看,辩方律师的举证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可感情这一关她始终有点过不了。只要一想到这个案子,她想的最多都是如果对被告的指控能够成立、家里能得到相应的赔偿,也许她的另一位母亲就不会因为精神崩溃自寻短见。追根溯源,这个意外悲剧还是跟他有剪不断的牵连。

虽然莞心一直未发一言,唐凌却难得灵感爆发,一下子就猜透了她的心中所想:“这么说吧,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其他律师接受这个案子,结果可能还是一样。而且,正因为是他接了这个案子,才有了后来你被沈家收养、之后又和他相识相爱的一系列人生转机。真要往细了追究,你能和亲生父母再见面也都是因为他。因为有他在你的生命中出现,你的人生才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你确定要跟她算这笔旧账?”

瞧唐凌严肃认真、激昂陈词的范儿,还真有点大律师正义凛然陈述案情的感觉,愣是听得叶莞心呆呆地傻了眼。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说会道,是不是沈律师附身呀?”被吓傻的叶莞心也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都敢说。

“我说的都是事实,完全绝对在理,当然能滔滔不绝。”唐凌似乎也有点被自己刚才的超水平发挥吓到,言语间难免有些自得之意。

“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都找不到借口反驳。”作为一个再过一个月就要正式进入大学开始学法律的准大学生,叶莞心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性格是不是真的适合这个专业。总是这么感情用事,在面对工作时也很难做到绝对客观,最终的结果可能会因为心有杂念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错误判断。“既然无言反驳,也就是说已经被我说服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见他?”虽然刚才的一番激昂陈词确实可以用超水平形容,但还是改不了唐凌的急性子,瞧她这一脸没耐心的模样,简直比当事人还着急。

“我已经定了明天回C市的机票。”听叶同学这意思,应该还没完全消化完。

“你是想等他处理完这边的案子回家之后再跟他见面。”沈律师最近几天确实挺忙,莞心要真有这打算也没什么大影响。

“我可没这么说哦,等我想明白了,自然会主动跟他联系。”叶同学现在也是坚定不移地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句话,她现在需要消化的不仅是五年前那个案子,还有他的家人们曾经和她有另一层关系这件事。

虽然个中细节她已经没有完整的印象,但各种照片和身份证明她都已经亲眼见过,以后少不了还会有和沈家的长辈们见面的时候,她真的不敢想象到时候她会以怎样的心态面对他们。

“你还真是个拧脾气!”唐凌也知道小莞心是那种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被左右的固执派,如果她真不愿意,谁也奈她不何,“你一个人在这边过夜没关系吧?”

放莞心一个人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唐凌确实不怎么放心,可依着她一贯对物质生活的高要求,实在没办法在这里将就。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带着莞心一起回去。反正只要她不点头,沈律师也不敢贸贸然在她面前出现,换个更近一点的地方藏着又有什么关系。

“嗯,睡觉前我会记得再检查一次房门有没有锁好。”叶莞心这番回答听上去有些无厘头,却很好地反应了她此刻的心情。虽然心结还没有完全打开,但对她和沈律师的未来,她已经没那么担心。

其实莞心现在住的地方并没有唐凌说的那么差,只是她对衣食住行一贯高要求,才会各种挑剔不满。不过,即便环境和安全都不成问题,在送走唐凌之后,叶莞心还是度过了一个心绪难平的不眠之夜。

叶同学这边是整夜未眠,在城市另一端的沈律师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一来要为唐凌收集来的证据费一番心思整理,二来也要为将做完资料整理后将案子转交给A市其他律师朋友做准备,这一整夜的时间对他来说都未必够。

虽然累了点,好在结果还算令人满意。有唐凌费心找到的确切证据在手,即便不是由他亲自出马,拿下这个案子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过,整晚未合眼,加上昨天还经历了一个巨大意外,精神上难免会有疲累倦怠,注意力也不是特别集中。而精神略有恍惚的结果就是在准备去检察院正式提交诉讼申请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敲了头,头部遭遇硬物撞击、晕晕乎乎之下,手上拿着的文件袋也被人抢走。

虽然当时并没有熟人和他同行,不过因为事发地点就在检察院大门不远处,这一意外状况也很快被人路过的行人注意到,及时拨打了急救电话送他去了医院。

因为事发当时没有其他人同行,救护人员将受伤的沈淮越带到医院急救中心之后也不知道应该联系谁,最后只能通过查找手机通话记录的方式寻找最常联系人。

虽然有昨晚的意外‘冷战’,但沈淮越的手机通话记录最为频密的那个人依然是在通讯录中备注为‘莞莞’的叶莞心。

好在医护人员用了医院的座机电话拨打,若是直接用伤者的手机打过去,估计有很大的可能会收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回音。

这会儿叶莞心已经起床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去机场,突然接到一通A市区号的电话号码,她也是颇感意外,愣了近十秒钟才接听:“您好。”

“您好,请问你是否认识沈淮越先生?”医院负责联系伤者亲友的是一位温柔的护士小姐,说话也是特别和善温柔。

“嗯,我认识,请问您找我什么事?”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但叶莞心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心也跟着猛地咯噔了一下。

“我这里是A市第三人民医院,沈淮越先生因为突然受伤进了医院,现正在接受紧急治疗……”

不祥预感应验之后,叶莞心很快就情绪激动地打断了医护人员的温柔询问:“他怎么了?受了什么伤?”

“初步判断应该是被人用硬物敲击了头部,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处于昏迷状态,根据目击证人介绍,好像还被抢走了随身携带的文件袋。”伤者被送到医院之后随后就有警察跟了过来,这位温柔的护士小姐对个中细节也有所了解。

“我马上过去。”这会儿叶莞心已经顾不上问一句‘他的伤势到底严不严重、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撂下这句话之后便挂断电话匆忙跑了出去。

因为叶莞心现在所处的位置在A市的东城区,距离第三人民医院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加上这会儿还没过上班的早高峰时段,车子走在路上也是各种堵,处红绿灯就要等待两个信号周期,稍不留神五六分钟的时间就这么没了,这样的状况也让本就心急如焚的小姑娘越发焦急担心,一最后干脆直接在出租车内急哭。

“小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赶着去办?”出租车司机是一位和肖爸爸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大叔,见这小姑娘好端端地突然哭成了泪人,不禁也有些替她担心。

心里堆积了太多负面情绪的叶莞心这会儿确实很需要有个人跟她说说话,司机大叔这么一问,她才稍稍缓了缓神,“我男朋友受伤进了医院,现在还昏迷着,也不知道到底伤得有多严重,我很担心。”

“是这样啊,那等这个红绿灯过了之后我看能不能找一条没那么多红绿灯的小路过去。”司机大叔正好有一个和这小姑娘一般大的女儿,见她急成这样,也跟她一起着急。

叶莞心碰上这位好心的司机大叔也算是出门遇贵人,在选了一条没那么多的红绿灯的近路之后,虽然一路行驶得不算快,但至少没怎么停,最后总算赶在叶莞心再一次崩溃大哭前把她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她才想到需要联系一下唐凌,让她也一起过来做个伴。

但遗憾的是唐凌昨晚也是通宵工作,早上七点多才睡下,因为不想被打扰,电话也关了机,最后还是只能由她独自一人面对一切无法预知的后果。

叶莞心匆忙赶到的时候沈淮越已经离开了急救室,这会儿正在暂留区等待进行脑部CT检查,如果亲友过来帮他办住院手续,做完检查之后就可以送到住院楼休息。

到了急诊区之后,她问询的正好是早上给她打电话的那位护士。当时在电话里听声音就觉得这声音的主人年纪好像不大,这会儿见了本人,护士姐姐更是诧异:“你还是个学生吧,家里没其他人了么,为什么是一个人过来?”

“我们不是本地人,本来还一个朋友跟着一起过来,可是我现在联系不到她。我已经成年了,也有钱,可以帮他办住院手续,请放心。”叶莞心一边焦急地回答,一边拉着护士姐姐往急诊区走,“你能不能先带我过去看看他?”

护士姐姐大概也猜到这小姑娘和伤者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对她也是格外有耐心:“先别着急,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为了保险起见,还需要做一次脑部CT。我刚才离开的时候在他前面还有两个人在排队,这会儿应该已经轮到他,你还是等他做完检查、被送到住院部之后再去看他吧。”

“如果做完脑部CT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是不是需要做手术?”叶同学果然是‘过来人’,关键时刻联想力也是特别丰富。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根据急诊医生刚才的初步判断,可能性应该不会很大。”谨慎起见,护士姐姐还是留了那么一点可能。

但就是因为这一点可能,很快就让叶同学又悬起了一颗心,情绪也跟着变得消极低落:“如果我一直陪着他,说不定就不会出这个意外。”

“这可不好说,根据警察的介绍,好像还不是意外,应该是有人早就埋伏好特意冲着他去。你现在也不要胡思乱想给自己压力,一切还是等他做完检查之后再说,好不好?”想来这位护士姐姐应该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处理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护士姐姐都已经这么说了,不好也得好啊,“那我还是先去交钱办住院手续吧。”

交钱的时候工作人员首先会问病房选择的问题,叶同学几乎是未作任何考虑便脱口而出:“住最好的,就是一人一间的那种。”

工作人员看她是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本来对她的经济能力还有所质疑,但见她掏出一张black—card之后还是赶紧将质疑吞进了肚子里。

等到叶同学帮沈律师申请到最贵的单间病房回来,做完CT的某人正好被推回到了暂留区。

虽然只有一个人晚上没见,俩人此刻的情绪却都有点过分激动。叶同学再一次没能控制好泪意,眼泪瞬间就决了堤,而在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也是情不自禁地热了眼眶。虽然眼眶有些发热,但为了能舒缓一下叶同学的心情,沈律师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开起了玩笑:“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就是因为你没死,还要继续祸害我才要哭呢。”叶同学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虽然眼泪还是没止住,却叛逆地顺着他的话做了大胆的回击。

俩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地吵了,气氛甚是诡异。一直跟在叶莞心身边的护士姐姐终于看不下去,当下就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真是没想到,原来你们俩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啧啧,护士姐姐这话说得可真违心,明明早就猜到,只是没有得到证实罢了。

眼看着就要成为被围观的对象,叶莞心赶紧转移了话题:“那什么,检查结果怎么样,有没有发现血块什么的?”

“这小姑娘懂得倒是挺多。”护士姐姐一边笑着回应,一边接过检查报告瞄了一眼,“CT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不过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后有轻微脑震荡,可能造成暂时的晕眩症状,医生的建议是最好留院观察两天,在二十四小时后再做一次扫描。”

听说是轻微的脑震荡,叶同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请问现在能带他去住院部了么,我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

“你帮我办的?”因为在沈家被娇养了五年,莞心的生活自理能力和其他同龄人相比其实并不算太好,沈淮越完全有理由质疑她办不好这件事。

“谁让你在A市只有我这一个家属在。”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小膈应,但在已经被‘砸’成了脑震荡的某人面前,叶同学还是只有认命地接受现实。

沈淮越本来还有心逗她两句,但在听了这一句‘家属’之后,一颗激动的男儿心却瞬间被她给的温柔暖流涨得满满的。昨天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她心里一定会有许多纠结和不确定,但只要她还承认他们的关系、对他还是一样的紧张在乎,一切的意外都只是催化感情的小插曲。

沈律师走到哪儿都是超强发光体,即便身处医院这样的特殊环境,也很快吸引了医生护士们热情关注,好在叶莞心特地给他选了相对安静的单人病房,不然估计连病人和病人家属都要凑上来。

好在之后有警察过来例行询问笔录,才让这小小的骚动暂时平息。

因为袭击者带着明确的目标而来,这个案子也算不上太复杂,几乎可以确定幕后推手可能和医疗纠纷案的被告方有关。有了这个方向,警方很快就启动了调查程序。

而沈淮越这边也需要尽快找A市的律师朋友接手这个案子,一来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二来也是希望能尽快提交资料,以免夜长梦多、对证人不利。

在旁边看着他打了好几通工作电话之后,叶莞心也意识到了眼下的重中之重:“唐凌的电话关了机,要不要我回酒店把她叫来?”

“倒不用亲自去叫这么麻烦,给酒店工作人员打电话,让他们帮忙打酒店内部电话联系。”沈淮越现在是一秒钟也不希望莞心离开自己的视线,自然不会让她去跑这个完全没必要的腿。

得了吩咐之后,叶莞心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去办,一直等到唐凌那边有了回信才又回到病房。

和案子有关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之后,俩人突然怪怪地互相对视起来,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按正常情况来说应该是莞心比较沉不住气才是,但这一次却是沈律师心急地先开了口:“吃了早餐没?”只是,突然用这个问题打破沉默还是显得有些怪异。当然,他这么问也有自己的考虑,毕竟到他刚出事那会儿还不到九点,如果她是接到医院的电话急匆匆赶过来,没吃早餐也很正常。

“没吃,也不饿。”心里一直惦记着别的事,就算真饿了估计也不会有感觉。

“不饿也不能省掉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赶紧去买点吃的先垫垫肚子,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伤员,你也不说给我买点水果什么的。”虽然可以预见到唐凌接到电话之后很快就会赶过来,此刻的独处也就显得尤为难得,但沈淮越还是觉得天大的事都没有她的身体健康重要。

“我打电话给唐凌,让她帮忙带过来就行了。”虽然脑子还是有点乱,但并没有影响到莞心的敏锐反应力。她这边可是好不容易调整好了情绪打算跟他认真谈一谈昨天突然收到的两个意外消息,可不能突然被打乱了节奏。

感觉到某人是铁了心不想离开,沈淮越也不再勉强,随即直接切入主题:“昨晚经历了那么多意外,你应该有很多话问我,趁着现在只有我们俩在,赶紧问。”

“其实,我没什么要问的,昨天晚上我已经找唐凌确认过,方律师告诉我的都是事实。”现在最让莞心纠结的显然不是寻找答案的问题,而是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又多了一个身份的他和沈家的那么多长辈们。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又想打退堂鼓了是不是?”问出这句话之后,沈淮越心里突然开始七上八下的打鼓,生怕听到让他觉得无法接受的回答。

“我倒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躲起来再冷静一段时间,可是你会允许么?”自始至终‘打退堂鼓’这几个字都没有在叶莞心脑海里出现过,特别是在得知他意外受伤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这一切都证明在的她已经无法接受失去他的最坏结果。有这样的经历,对她来说也算一种特别的成长。

对某人的正确认知沈律师表示很满意:“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都已经出现了,我肯定不会让你走。”

“之前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刻意阻止我找回缺失的一部分记忆,现在总算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正直刚毅的俊美男子,叶莞心实在很难想象当初叫他四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其实仔细想想,方子瑜突然使坏心跟你说了这些事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是很久以后你自己想起来,估计会需要更多时间消化接受。”事情已经发生,而且永不可逆,沈淮越也只能用这带着几分无奈的说辞安慰自己。

“那个……我以前真的叫过你四叔么?”叶同学的思维模式和沈律师显然不在一个轨道上,这会儿她根本没想过时机是否合适的问题,而是一直纠结着他的另一个身份。

虽然莞心的这个问题让自己颇有些意外,沈淮越还是很快做出了冷静的回应:“你先把门锁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咳咳,一本正经地做出如此吩咐,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被吓到的叶莞心先是一愣,跟着才瞪大眼睛惊呼出声:“要锁门?”

“别问那么多,乖乖听话就是。”沈淮越本来也不想在她有生之年再欣赏一遍这一神圣时刻,但既然她对四叔这个称呼如此好奇,也只能放出这段视频让她‘乖乖闭嘴’。

在完全猜不到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情况下,叶莞心的好奇心已经被调到了最高点,为什么一定要关门的理由她也懒得再问。

这间医院的病房门上并没有玻璃探视窗,锁好门之后已经是绝对安全状态,沈淮越索性更放肆一点,直接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上来,认真看。”

虽然和他一起挤在只有单人床规格的病床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换他当伤员,叶莞心还是担心会让他难受,“不好吧。”

“我只是头有点晕,其他部位没有任何不适,就你这么点小身板,肯定挤不到我。废话这么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看?”沈淮越也是实在被逼了没了辙,只能使出威逼的招数。

被沈律师难得的不客气威慑到之后,叶莞心赶紧走上前,乖乖坐到了他身边:“你给我看的东西最好真的很特别,否则,别怪……”

叶莞心这边显然还有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完,但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播放视频,她的注意力也很快被吸引了过去——

“四叔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那你喜不喜欢这个长得最好看的人?”

“喜欢。”

“是哪种类型的喜欢?”

“就是……不想再叫他四叔的那种喜欢。”

“说得再具体点。”

“不想再叫他的四叔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做我的男朋友。”

……

看完这不长的一段小视频之后,叶莞心简直不敢相信视频里那个醉眼迷蒙的傻姑娘就是她自己。

呜呜,什么叫‘不想再叫他四叔的那种喜欢’,怎么会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更要命的是,这个坏人竟然还录了下来。

虽然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叶莞心却当下就窘得红了脸,也不知道该如何面他,索性猛地一低头,直接将红透了的小脸藏在他胸前。

“想不到竟然是你先表白的吧。”如此大好的‘乘胜追击’机会,沈律师又岂会轻易错过。

叶同学本来只是觉得窘迫难当,被他这么一逗,倒是有些恼羞成怒,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像个骄傲的女王似的指着他手上拿的手机吩咐:“你给我把它删了!”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总得给我点好处。”沈大律师的人生准则之一就是绝不做亏本买卖,即便面对的是自己最爱的人也不例外。

“你说说看。”叶同学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才能让这段视频永远消失,几乎是未作任何考虑便给出了回答。

“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准一声不响地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见我、也不准关机不接我电话,能做到吗?”沈律师想要的好处其实挺简单,只是不知道在目前的状况下叶莞心是否能坦然接受。

叶同学本来还不纯洁地以为他会想要索取点亲密接触之类的,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么个要求。这么好的机会,他最在乎的竟然是这个,她要是不答应好像也说不过去吧。

“能。”鼓着腮帮子认真思考片刻之后,叶莞心还是给出了干脆肯定的回答。

不过,这简单一个字的回答还不能让沈大律师满意,“你先把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我录下来作为证据,然后你自己亲手删掉视频。”

做惯了大律师的人就是无敌,什么事都要留下证据被查。没办法,跟了这么多年的职业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虽然打心眼里觉得这要求有点过分,但叶莞心还是考虑到了某人养了这么多年的职业习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之后,最后还是如他所愿录下了刚才那段类似发誓的话。

一段关系正式开启的证明性视频就此成为了过去,视频的主角此时也是心情各异。

记忆超级好的沈律师已经将莞心在视频里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了心里,但还是觉得这一段美好回忆就此消失有点可惜。

而另一边,在暗自庆幸的同时,叶同学也不禁心生感慨:刚才她那么迫不及待地手指轻轻一点就删掉了视频,他心里肯定会有点舍不得,会不会觉得她特别冷酷绝情?

“多特别的回忆,说没就没了。”果不其然,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钟之后,沈律师这边已经开始情绪低落地‘自怨自怜’。

可能是因为难得见到他露出如此消极表情的缘故,叶莞心也没想过他是在故意装,一时同情心泛滥,便在他毫无准备地情况下突然凑上前亲了他一口,“眼光要放远一点,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总是感慨过去!”现在叶莞心也是越来越摸清了某人的路数,知道对付他一定要‘恩威并施’。

虽然经常因为恶趣味心思泛滥做些不怀好意的事,但沈淮越还是知道适可而止。得了美人送的香吻之后,情绪很快就恢复正常:“好了,第一个问题就说到这里,现在开始第二个话题。”

听到‘第二个话题’这几个字,某个小姑娘的心又猛地咯噔了一下。她才刚消化完第一件事,他怎么这么快就切换了‘频道’。

“你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怪我、怨我,恐怕要重新考虑一下你是不是真的适合做法政工作。”一旦真正进入这个行业,肯定会遇到很多需要在法律和道德之间权衡选择的时刻,这是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这一次的意外对莞心来说权当是一块试金石。

“我已经仔细看过了庭审资料,你提供的证据和辩护思路都没有问题,我只是暂时还接受不了我的另一位母亲因为这个案子败诉而精神崩溃自寻短见的事。”道理叶莞心都懂,但以她现在的生活经历,要完全接受这些大道理还需要一点时间。

“如果我告诉你一个残忍的秘密,你会不会比较容易接受。”沈淮越原本是打算守着这个秘密‘到死’,但为了让莞心尽快解开心结,他还是想冒一次险。

“残忍的秘密?是不是和我的另一对养父母有关?”作为一个有三对父母的孩子,称呼问题也确实挺让叶莞心纠结。

说完之后沈淮越就有点后悔,但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吸引了莞心的注意,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之后我又让唐凌去调查了你失踪之后被带到C市的大概经过,有证据显示,给了你姓名和六年养育之恩的养父母其实是从人贩子手上买下了你。”

别说是对莞心,就是沈淮越自己再回过头去看这件事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莞心会如何反应,他心里也是完全没底。

虽然有点不厚道、不道德、没良心,但听了这个残忍秘密之后,叶莞心脑子里首先闪过的词就是‘报应’。即便养父母对她有六年的养育之恩,也改变不了他们本身就有罪的事实。

怪异的沉默持续了近一分钟后,沈淮越还是沉不住气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件事?”

这一次叶莞心倒是很快做出了回应:“不会。不过,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是想要求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你,不能有半点隐瞒?”沈淮越本来就擅长揣摩人心,在这样的特地环境下,也更容易一猜就准。

叶莞心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又跟着问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是不是?”说完,还不忘有样学样地拿出手机,应该是想学他录下誓言作为证据。

虽然明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个承诺就会被打破,但看着某人一脸期待、且充满信任的温柔眼神,沈淮越还是不忍心对她说不:“我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你,不会有半点隐瞒。”

承诺的话也要看时候,如果是出于想给她意外惊喜的考虑,应该不能算食言。

随着唐凌匆忙赶到,俩人的独处时间也就此结束。唐凌被叫来是因为要她帮忙处理和案子有关的正经事,可赶到之后她首先关心的却是莞心的反常表现。昨晚还扬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冷静一下,这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跟没事人似的乖巧依偎在沈律师身旁?

“我说,你也太没骨气了吧,这么快就跟他重修旧好了?”虽说这事也不能真的追究到沈律师的什么错,但总得让他再紧张一段时间才好玩嘛。

“昨晚不是你一直苦口婆心地劝我么,我听了你的话、也很快想通了你说的道理,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虽然唐凌的语气里带了明显的玩笑意味,叶莞心还是一本正经地向她做了解释。

“我现在有点怀疑沈律师是不是故意使一招苦肉计吓唬你!”知道莞心和沈律师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现在正是雨过天晴见彩虹的时候,在这样的良好氛围下,说话也是格外放肆。

眼看着唐凌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放肆,沈淮越心里也积了些火气。不过,最后他的火气并没有得到发泄的机会就被叶同学轻轻松松一句‘他不会的’挡了回去。

“得得得,知道你们俩情比金坚、永远都是劲往一处使,我举手投降还不行吗!”唐凌一个人要应付沈律师本来就以卵击石,现在又有莞心给他助阵,她只会‘死’得更惨,还是赶紧切入正题比较明智:“昨天给你准备的全套资料我这里都有备份,再准备一份之后是你亲自处理还是交给你这边的律师朋友?”

“这个案子我不打算再亲自跟下去,稍后我会把接手律师的联系方式告诉你,到时候你直接找他。现在更迫切需要你帮忙去办的事是找出今天早上突袭我的凶手,以及他背后的幕后主使。”这件事幕后主使者是谁,沈淮越心里已经有数,但还是要得到确切的证据才能按正常司法程序进行。

而这个幕后主使者的名字也很快出现在了唐凌的脑子里,依着她一贯‘人进我一分,我必双倍奉还’的行事作风,她还是觉得只是吊销方子瑜的律师执照有点太便宜她:“确认幕后主使者之后呢,要不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面对唐凌难得认真的询问,沈淮越却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了一脸若有所思的某人一眼。方子瑜最近的所作所为确实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忍耐底线,如果能得到莞心的赞同,有些事,他会进行得更加心安理得。

“昨天方律师突然找我说那些事到底是什么目的?”叶莞心确实也早就察觉到方律师并非善类,但她作恶的细节了解还是非常有限,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不适合随便做决定。

“在去和你见面之前她曾经给我打过电话,她本来是想利用手上的筹码跟我做交易,让我放弃正式诉讼程序,改为私下解决,但我没同意。所以,最后她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跟你说了这些事。如果再算上今天早上蓄意伤人的事,她的行为已经到了妨碍司法公正的程度。轻则吊销律师执照,真要往严了追究还有可能被判刑。”

“你的意思是早上你被突袭受伤也和她有关?”如果只是耍耍小心思情节倒是‘罪不至死’,但如果已经上升到了伤害人身安全的程度,绝对不能原谅。

“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在沈淮越看来,要证实这一点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应该照唐凌的意思,给她一点颜色瞧瞧。”虽然还不知道唐凌所谓的‘颜色’到底指的是什么,但叶莞心是真心觉得做了错事的方律师应该受到惩罚。

唐凌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跟着又问道:“你们想要什么程度的?”‘折磨’人的手段她有的是,但要做到什么程度,还是得问当事人的意见。

“当然是眼不见为净,让她永远不要在我们面前出现。”沈淮越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狠,但其实他真正的意思只是希望唐凌能想个办法让方子瑜滚回LA,以后不再踏入国门半步。

“让她滚远点肯定是要的,依我的脾气,最好也让她挨一记闷棍,尝尝脑震荡的滋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有比这个更适合的惩罚方式么?

想起早上挨的一记闷棍,沈淮越到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医生说凶手要是再打偏一点、下手重一点,还真有可能当场就挂了。”

叶同学这边本来已经完全不担心,听他这么一说,又跟着紧张起来:“那你现在是不是还很难受?”

沈淮越的本意是想给唐凌一些参照,没想到竟把某个小姑娘的紧张担心给勾了出来,最后还得想办法圆回来:“没事,就是脑子还有点晕,按照医生的吩咐躺着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你赶紧躺下休息,工作上的事和给方律师颜色的事交给唐凌去办就好了。”叶莞心也是听风就是雨,赶紧帮他把枕头的高度调整好,好一副贤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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