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将手抽了回去,胸口砰砰作响,重新望向了石缝边上堆积的蛇皮和地上的蛇骨,发现那蛇皮的颜色和斑纹,分明就是之前攻击自己的那条巨蛇的样子。
可是,他丢向巨蛇的饭团,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条小花蛇的喉咙里?还把它卡得几乎就要这样死去。
啊,死去……
易久这时候才回过神,发现在自己发呆的这短短瞬间,小花蛇已经停止了翻滚,只能肚皮朝上地躺在地上,若不是尾尖还在微微抽动,几乎已经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了。
他本能地便伸手抓起了那条小花蛇,一只手拽着它尾巴,另一只手卡在它头颈部涨大的部分,手指圈成一个圈,重重地朝着蛇头的部位捋了过去。
小花蛇的蛇身猛然绷紧,“扑”的一声,在易久的用力下,连续吐出了好几个沾着甜酒,已然涨大了许多倍的糯米饭饭团来。
……于是,之前给那巨蛇一口给吞掉的甜酒,竟然也是落入到了这小花蛇的肚子里?
易久抓着那条弱得跟根草绳差不多的花蛇,简直要呆住了。
未曾想,那条在易久眼里跟草绳差不多的小花蛇在吐掉了卡在喉咙里的饭团之后,立刻便威风了起来,撑着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瞬间一个扭身跌落在地上,在密布的白骨中拱了拱,闪电般地游到了那团蛇皮之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易久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那团皱巴巴的蛇皮在碰到小花蛇的瞬间重新拥有了生命的光辉,巨大而华美的鳞片舒缓地浮现出了油润的光芒,一些朦胧的白光顺着鳞片与鳞片之间的缝隙水一般的流淌着,最后缓慢地沁染到了鳞片之下的皮肤和肌肉之中,随后是地上的白骨,宛如听到了召唤的鼠群,它们咔嚓咔嚓地从地上爬起来涌到了蛇皮之下,顺着熟悉的位置重新排序,咔嚓咔嚓地各自将关节对好然后卡主,蛇腹之下巨大的口子在吞噬掉最后一小块骨头之后如同有生命一般骤然合起,化为了一整块赤黄色的,显眼的完整蛇皮。
易久死死地看着那团蛇皮和满地白骨,几乎一瞬间它们重新变回了那条威风凛凛,庞然不可直视的巨蛇。
对方红色的眼睛像是终于通了电的灯泡一样变得明亮了起来,幽幽地,望向了易久。而在这一刻,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像是之前那样躲入石缝之中去躲藏了。
只可惜,面对对方着可怕的外貌,此时的易久脑袋里却只有之前的那根小花蛇。
“原来,你不过是披了别人的皮啊?”
明明知道对方听不懂,他还是忍不住诧异地开口了。
对于他的问话,对方的反应是摇晃着脑袋,打了一个充满了甜酒气息的嗝。
它还在往易久这边凑,易久忍住了后退的冲动,继续与它谈话。
“你不过是一口气多吃了几个饭团便卡得快死了,吃我就更加会卡了。”
他背后沁出了一丝冷汗,脸上却不显,依旧与对方谈判。
那条蛇呆住了,易久看着它,又觉得它似乎能听得懂人话,心中顿时一动。
易久将袖子和前襟里剩下的饭团掏出来,一个一个递给它。
“你还吃这个吧,这个可比人好吃多啦。”
也许是说话之间触到了小花蛇的痛脚,它猛然一抽尾巴,黑旋风一般地将易久面前的饭团席卷一空,然后绕过了他径直朝着洞穴深处冲了进去。
其实易久说得并没有错。
这条小花蛇确实是披了别个的蛇皮——它出壳的时候,双亲之一早就被人类用燃烧的草药和烧热的箭头赶到到了南方,被人斩断成了两截化为了山峦。因为它长得实在有些慢,天长地久的岁月过去了,巴陵上的树木都可以砍下来建房子了,它依然是丁点大的一条。然而它又嘴馋山脚下那些人类做的饭食,便披了山洞里留下的蛇蜕,收拢了以前吃剩的骨头,用法术化为了一条极大的蛇,去山下吓唬人,哄得他们给它东西吃。
只是今天吃了两三筒甜酒,到了半路便有些醉了,一时间没支持得住,竟然在吃饭团的时候变回了原型——直接被卡得快背过气去。
那人类说的话,它其实也能听懂一点,所以愈发觉得丢脸。它觉得生气,想要一口吃掉他,但是看他已经不怕它了,便担心起自己要是把人给直接吞了会卡死。
生气,真生气。
它在自己的窝里转了两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直接把人吞掉,又呼啦啦地爬了回去。
然后便见到那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家伙蜷缩在石头旁边,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小花蛇大喜过望地冲过去,将他一口含在嘴巴里,正准备吞下去的时候,它却顿住了——他竟然是甜的!
它却不知道,这实际上是因为它的动作太大,将易久背后背着的最后一筒甜酒给弄破了的缘故。
就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吃到糖,总舍不得一口吞下去。
这条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蛇也开始纠结了,这个人舔一舔就可以舔出甜饭团来,再舔一舔还能有甜酒出来,要是一口吞了,是不是有点不合算呢。
作者有话要说:掷地有声,颓货 ,血池子,小M酱谢谢你们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