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天儿……”
一道道空灵之声自无尽的黑暗之中传来,身处于昏迷之中的陆一凡意识猛然一颤,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犹如被四周的黑暗所死死束缚住一般,全身上下虽然不断地传来阵阵胀痛之感,但却又始终动弹不得半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意识已经清醒的人,但他的身体却依旧处于睡梦之中一样,很是难受压抑。
“怎么又是天儿……究竟谁是天儿?你又是谁?”陆一凡的脑海之中一片混沌,神识也跟着一阵阵的恍惚不清。
“天儿……天儿……唳!”
就在陆一凡聚精会神地继续聆听着这道来自远方的空灵之声时,突然一道异常尖锐的刺耳鸣响瞬间便打破了原有的安静与祥和,令陆一凡的精神不禁跟着一颤,就连眉头也瞬间便皱成了一团,这道声音实在是太尖锐刺耳了,就像是刀锋交错,两道锋利无比的刀刃硬生生地上下划过一样,令人听的不由地一阵耳鸣牙颤。
“这……”
“哈哈……今日这万蝶海就是你冥远一族的葬身之地,我要让你们全族覆灭……永世不得超生……”然而,还不待陆一凡发出一声疑惑,一道猖狂的大笑却是陡然从渐渐消弱的刺耳声中凸现出来,这道声音霸气十足,狂妄十足,令陆一凡听了不禁心头一颤。
而与此同时,一道道犹如海浪翻滚的波涛之声和海水涌动的涟漪之声也渐渐在四周的黑暗之中响起,原本宁静的四周也渐渐地浮现出一些嘈杂的呼喊声和愤怒的吼声以及猖狂的大笑声,而伴随着这些声音的渐渐出现,四周的黑暗竟是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灰茫,而在四周的灰茫之中,陆一凡竭尽全力地眯起眼睛,他似乎看到了灰茫之中此刻正充斥着无数晃动的人影,只不过他距离这些人影实在是太过于遥远,因此这些晃动不已的人影在陆一凡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模糊的灰影罢了,实在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容与身份。
类似于这样的场面陆一凡曾在天恩大赛最后昏迷的时刻遇到过,那个时候他也是身处于黑暗之中,也听到有人呼喊“天儿”这个名字,也听到了厮杀声、呼喊声和狂笑声,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陆一凡敢肯定他在天恩大赛所遇到的场面和今日这模糊不清的场景,绝对是相同的一个地方,演绎也是相同的一件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又会做这样的怪梦呢?”陆一凡喃喃自语地使劲眯着眼想要看清远处的那些人影,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终究徒劳,“天儿究竟是谁?这些人又是谁?为什么他们会打起来?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灭人全族这么狠辣……等一下!”就在陆一凡的思绪乱飞之时,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精光,继而他仿佛在一瞬间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刚才那人说要杀了冥远一族……冥远……冥远……他不就是灵儿所给我讲述的几百万年前杀了麒麟王的那个圣域西皇的名字吗?难道这人所说的冥远一族就是当年的西皇冥远?还有,刚才那人说到了万蝶海……这个名字好熟悉,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陆一凡身处在一片灰茫之中,此刻远处的那些模糊不清的人影已经混战成一团,偶尔传来的厮杀声和怒吼声预示着他们正在进行着一场不死不休的拼杀,但这些都没能打断陆一凡的思绪,他突然意识到这几次所做的“怪梦”并非是偶然,或者说他们之间或许存在着什么联系,而陆一凡也似乎越来越能破开云雾看到真相了。
“想起来了!”陆一凡突然面色一喜,“万蝶海不正是我在温阳山的聚阳峰入定修炼之时所到过的地方吗?那里也有个神秘人……他说我终于回到了万蝶海……而且还想要和我再次重逢……难道说我曾经真的去过万蝶海不成?”陆一凡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那个万蝶海和今日这个万蝶海又会是同一个地方吗?如果我曾经真的去过万蝶海的话,爹娘又为何没有告诉过我呢?每一次都会出现天儿……天儿又是谁?他和万蝶海还有西皇冥远又有什么关系……”
“快了……我们就快要重逢了……我们就快要重逢了……”突然,这道空灵之声再度响起,而伴随着这道声音的渐渐落下,周围原本灰茫茫的雾气却突然裂开了一道细缝,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白光便瞬间穿透裂缝直射陆一凡的双目,刺眼的光芒令他的眼睛不禁紧紧地眯了起来。
这道白光穿透灰茫的样子,就如同阳光穿透云雾一般,还不待陆一凡用双手遮住眼睛,只见这道白光突然四散而射,瞬间便将这四周的灰茫洞穿的千疮百孔,白光大盛的同时陆一凡只听到“嘶”地一声轻响,紧接着陆一凡的四周便是瞬间被这无尽的白光所笼罩,而原本的一片灰茫则是在瞬息之间便荡然无存了。
“你可知道你到底是谁?”白光之中一道异常熟悉的苍老之声陡然响起,陆一凡认得这道声音,这是“无常”的声音,当年在接受天恩的时候,无常也用这样的语气问过他不止一次相同的问题。
“无常大人……是你吗?”陆一凡四面环顾着,焦急地寻找着,他希望能再见到无常,并让无常为他解开这一切。
“你可知道你自己究竟是谁……”没有人理会陆一凡的追问,四周的白光之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
“我……”
而且这道声音距离陆一凡越来越近,语气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起来:“你可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你真的了解自己吗?你从哪来?又要到哪去?你究竟是谁?陆一凡……天儿……陆一凡……天儿……陆一凡……”
“啊!”
就在陆一凡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要被这声声的追问给压迫的崩溃之时,突然他的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呼,接着他便是猛地睁开双眼,身子更是一下子坐了起来。
“呼……”
陆一凡的身上此刻布满了汗水,而他的气息更是由于梦中的紧张而变的气喘如牛。清醒之后的陆一凡先是心有余悸地坐在原地愣了一会,继而他便猛地转过头去眉头紧皱的观望着四周,似乎一时之间他还没有弄清自己现在的状态。
这里依旧是南沙禁地,刺眼而炽热的阳光直射在这片沙漠之上,将整个沙漠烘烤的滚烫,而此刻在陆一凡的眼前依旧是满地的黄沙,他的记忆渐渐恢复过来,这里是南沙禁地,他为了躲避楼宗的追杀而逃进了禁地之中,而后他感觉自己又饿又渴,接着就蜷缩在一片沙凹之中睡着了。
当陆一凡想清楚这一切之后眼中也不禁闪过一抹无奈之色,然而还不待他完全放松下来,眼睛的余光不禁扫过自己身体的一幕却令他的眼神再度一变,原本他那已经碎成布条的褴褛衣袍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大块灰色的麻布裹在身上,而他全身上上下下布满的被红蛛啃噬的伤口,如今也竟是全部被人涂抹了花花绿绿的颜色,虽然不知道伤口上被涂抹的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陆一凡却能从自己愈发清晰的意识和逐渐恢复的体力中感受到,这些一定是类似于疗伤药材的某种东西。
发现了身上的异常之后,陆一凡慌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顿时一股粘稠之意便沾染在他的手指上,当陆一凡将手指拿到眼前时,发现手指上所沾染的东西依旧是这些花花绿绿的神秘液体,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脸上也被人涂抹了这种药材。
如今的陆一凡头发蓬松着,而且因为汗水的缘故还粘成了一绺一绺的,脸上被这些花花绿绿的液体涂抹的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而身上更是被一块麻布裹身,全身上下感觉又粘又痒,好不狼狈。
即便是要饭的乞丐,只怕形象也不过如此了。
渐渐地,随着直觉的慢慢恢复,陆一凡越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处一阵阵的奇痒难忍,接着他便忍不住地要举手去挠脸上的刺痒之感。
“你已经够难看了,若是再把伤口挠破了,你就永远别指望再出去见人了!”
突然,一道略显戏谑地但却极为动听的女子声音突然自陆一凡的身后响起,这令陆一凡的身子不禁猛然一颤,因为他刚才清醒了半天竟是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身后还有别人。
陆一凡猛地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位身着浅蓝色罗裙的妙龄女子,此女柳眉杏眼,琼鼻小口,面色白皙而细嫩。身材玲珑有致,即便是这颇为宽大的罗裙依旧包裹不住她那傲人的身姿,而最为难能可贵的是,此女虽然也身处于沙漠之中,但全身上下却是没有一丝凌乱之意,非但给人一种圣洁无比的感觉,而且无论是脸色还是气质都是红润饱满,都丝毫没有因为环境的恶略而有丝毫的变化。
此女虽然面容姣好,但还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她给人的感觉不同于韩灵儿的精致,也不同于唐若汐的冰冷,更不同于苏盈盈的美艳,但却有一种极为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在女人身上极为少有,一时之间令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如果非要说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大概就是相对其他女人更独立、更坚定、更有思想,而且令人更不禁想要与之交谈亲近。
陆一凡注意到,此女身后竟是还背着一个大大的书篓,看这书篓的背带将女子的双肩压得沉沉的样子,就不能猜出这书篓之中定然是放满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