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爹给我取名叫一凡的真正心愿是希望我一生平凡。”须弥圣境之中,陆一凡望着陆淏谦与柳情鸳对儿时的自己如此温柔相待,心中却是不免荡起一丝惆怅,“爹说的对,或许只有平平凡凡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争什么?斗什么?就算争来斗来了无尽的权势和富贵又当如何?爹、娘,孩儿不孝,孩儿令你们二老失望了……”
陆一凡跪倒在倒影面前,他现在多么希望陆淏谦和柳情鸳二人还能再看他一眼,还能再听到他们叫自己一声“一凡”。当陆一凡难以抑制心头的思念,猛然起身欲要张开双手去触摸倒影中的陆淏谦和柳情鸳的笑脸之时,一道白雾突然袭来,接着陆府内其乐融融的一家团聚之景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明晃晃的晴天霹雳。
……
距离金陵城千里之外的一处山谷之中,狂风暴雨尽情地肆虐着这片土地,天雷滚滚所发出的巨大轰鸣更令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心悸。
“咔嚓!”
先是白光一闪,紧接着一道闪电直接穿透厚厚的乌云,刺破浩瀚的长空,在苍穹之中印下了一个长达万丈的雷霆霹雳。此刻,就在这道闪电的末端,一道狼狈的身影却是陡然浮现而出,紧接着被闪电击中的身影在半空之中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之后身子一颤便是如一颗陨石般直直地砸落在这片山谷之中。
翻滚在泥水之中的身影狼狈地蜷缩在地上,布满泥污和鲜血的身子还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的颤抖。此人,正是刚刚冒着天罚之险而不顾,继而强行动用神力的冥慕白。
冥慕白从陆府消失之后便是漫无方向的四处逃窜,只可惜天雷之怒又岂会容他说逃就逃,跟随着冥慕白一路的疾风骤雨,风雷闪电就从未有过半点的停歇。冥慕白逃到哪里,哪里就是这场狂风暴雨的中心。这就是天罚,传说冥冥之中对于违背天规的人所作出的不可饶恕的惩罚。
一路奔袭,冥慕白已经承受了上百道雷劫,而且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狠。天雷大作,怒吼不断,天罚之威变得愈发猛烈,而此消彼长之下的冥慕白反倒是生机逐渐消沉,大有一时不如一时,一刻不如一刻的萎靡之势。
“苍天不公,他靖海神族欲要与天争高,夺你主宰之位,你非但不管,反而还任由他靖韦天胡作非为!而我死里逃生,不过是以求活命,你却对我不依不饶,你的公平何在?你的善恶何在?你的报应何在?”冥慕白此刻如同疯了一般在泥水中蠕动着,双臂被雷劫劈的毫无知觉,便用脑袋顶着身子也要再试图再站起来,口中更是愤愤不平地喝骂着、怒吼着、宣泄着。
“轰隆隆!咔嚓!”
只可惜,这场天罚似乎对于冥慕白的一切抱怨都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地集结着无尽的天雷,疾风骤雨仿佛在顷刻间又变的更加猛烈了几分。天罚之威自有冥冥天意,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自然早就有它该发生的理由和定数,又岂是他一个冥慕白可以叫屈的?
“来吧!我是在婆娑五域动用了神力,天罚就劈死我吧!你也只有本事对付我,你为何不敢对他靖韦天也来一次天罚呢?我看什么冥冥之主,什么皆有定数,不过全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这世道根本就是强者为王,暴者生存。谁更狠辣,谁更卑鄙,谁更无耻,谁才是这世道的主宰……”
“咔!”
“啊!”
还不待冥慕白的话音落下,一道白色闪电在半空之中猛然化作一条万丈金龙,接着金龙怒吼,金口之中赫然射出万道金色的利箭,利箭遮天蔽日,霎时间便是铺天盖地的朝着冥慕白射去。而对于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半点逃跑能力的冥慕白而言,这无异于宣告了他的末日,万道金色利箭夹杂在疾风骤雨之中,没有一丝的停留直接刺入了冥慕白的心口之内,所谓万箭穿心,大概说的就是如此。
“轰隆隆!”
“啊!”
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哀嚎和痛苦的嘶鸣,冥慕白在万箭穿心之下,脑海之中的神格轰然破碎。果然天罚无虚,冥慕白作为神的资格从此便是荡然无存,莫说是神力,如今就算是较之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也是大有不如。
天罚浩荡,天怒自威,又岂是众生所能抗衡左右?即便是神,在冥冥之中也不过沧海之一粟。无边神力,又当如何?天雷过后,星陨归位,转眼之间便是烟消云散,圣域的夜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只不过当最后一道天雷散去的时候,倒在泥潭之中生死不明的冥慕白,已是彻底失去了再重新站起来的本事。
他的双腿,永远地废了。
……
“冥慕白前辈!”
须弥圣境之中的陆一凡看的忧心忡忡,其实在他的意识中从未和冥慕白真正的见过面,也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可就是这样一个只存在于曾经的素未谋面的人,竟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暗中自己承受了如此巨大的苦难。此等胸怀,又岂是常人所能理解?陆一凡现在恨只恨自己未能在冥慕白临死之前见他一面,而这份遗憾他怕是要永远背负在心底了。
……
净琉璃神界,靖海神邸。
“嘭!”
靖海神殿之中,靖韦天的惊涛一掌直接将身旁的玉台给震成了粉碎,而位列于神殿两侧的众多靖海族人一个个也是唯唯诺诺,不敢出言相劝。
靖韦天此刻之所以会如此动怒,是因为他直到刚刚才得知,原来冥云风早在与他血战万蝶海之前,就已经将冥远神族的族长之位传了出去。神族传承族长之位并非只是传递一个名头而已,而是要将蕴藏在自身神格之内最正统的一缕血脉尽数融入下一任继承人的神格之内,这一缕血脉是从西皇冥远的身上流传下来的,历经万代而依旧保持着最纯净的血脉之力,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这也是为什么靖韦天对冥远神族的族人可以赶尽杀绝,但唯独对于冥云风却要活捉的原因。靖韦天本以为冥远神族最正统的血脉还在冥云风的神格之中,因此想捉住冥云风继而抽其血炼其格,但却万没有料到当靖韦天将半死不活的冥云风带回神邸欲要动手之际,却突然间发现在冥云风的体内早就已经没有了冥远神族的正统血脉。换言之,如今的冥云风已经不再是冥远神族的族长了。
“有没有查清究竟是谁继承了冥远神族的族长之位?”靖韦天强忍着心头的怒意,一脸冷厉地审视着站在大殿正中正在对他回报消息的族人。
“回族长,据我们查探冥远神族的血脉宗谱发现,如今没有被我们找到的人还有两个。一个是冥慕白,另一个则是冥云风刚刚出生没两天的儿子,只知道他有个小名叫“天儿”,大名还未曾定下……”回话的靖海族人说到最后,声音小的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因为他已经从靖韦天那双恨不能吃人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杀意。
“冥云风一定在发现大事不妙之前就已经把族长之位传到了他那个儿子身上。冥慕白是什么人本尊很清楚,有他在那个孩子一定会成为我们的祸患。”靖韦天目光深邃地说道,“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个冥远神族族长的神格,本尊辛辛苦苦筹备了几十年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