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傍晚,6一凡和柳三刀将准备好的两辆马车隐藏在城南密林之中,衣物干粮盘缠等物也全部放置于车马内,这是他们专门为纪原和韩灵儿等人准备的逃亡应用之物。准备妥当后二人藏身于城外破庙之中等待着明天和苏邪决一死战。
满地酒肉堆积在篝火旁,破庙中残垣断壁四面狼藉,恰是这种衰败残破的地方方能令他们二人安度大战前的最后一宿。
柳三刀用树枝插着两块生肉在篝火上炙烤着,身边的一坛烈酒已经被他喝下去大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看上去甚是尽兴。而坐在他对面的6一凡却是目光幽深地望着不断摇曳着身姿的火焰,不知在想些什么。待柳三刀将生肉烤熟撒上一些香料便迅递给6一凡,笑道:“一凡,吃饱了肚子明天才有力气和苏邪打,别想了,明天韩姑娘和纪原他们一定会安然无恙地离开金陵城。”
6一凡漫不经心地将生肉拿到嘴边咬了一口,苦笑道:“如今我们势微,而苏邪则是如日中天有权有势,我担心明天和他们谈条件苏邪未必会答应。”
“那就要看我的戏演的好不好了。”柳三刀笑道,“只要你能忍住别被苏邪诈出来,那苏邪一定不会为了威胁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贻误他的大事。”
6一凡点头道:“这回我们可是在用灵儿和纪原他们的命来赌,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半点闪失。”柳三刀正色道:“我以性命担保,明天他们谁也不会有事。如果苏邪真的丧心病狂痛下杀手,那无需你露面我便会出手救下他们。”
6一凡举起酒坛和柳三刀碰了一下,淡笑道:“明日变数太多,我们见机行事吧。”此刻的6一凡不敢答应柳三刀若是自己看到韩灵儿受苦是否一定能忍住不露面,因此才故意用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搪塞他。
柳三刀似乎也没有多想,戏谑地笑道:“今夜我们什么也不要想,只管尽情的痛醉一场足矣。来,一凡,我再敬你一坛!”说罢柳三刀便再度拆封一坛新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6一凡和柳三刀心里都明白,今夜这顿酒极有可能便是他们二人此生的最后一顿,只不过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因此才没有将心中的感怀诉诸于言行,而是将万千思绪尽数倾注于这一坛坛烈酒之中。
“少主……”柳三刀喝的醉眼蒙眬,但他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满足的笑意,他挪动屁股坐到6一凡身旁,伸出粗壮的手臂直接揽在6一凡肩头,傻笑着说道:“我柳氏族人追随冥远神族数百万年,历经不知道多少代人,但在这么多姓柳的族人里我认为最有福气的无外乎两个,一个是我老祖宗柳元,另一个就是我柳三刀。嘿嘿……”
“柳兄,你醉了。”6一凡轻声笑道。
“我没醉,少主你听我把话说完……”
“早在我认祖归宗之时我就说过,日后你我只以兄弟相称,今日你怎么又叫我‘少主’?你还是叫我一凡顺耳……”
“不行!”柳三刀大手一挥,态度坚决地凝视着6一凡,一字一句地说道,“其他什么时候我都能听你的,但今天晚上你必须听我的,必须让我叫你一声少主。你我是兄弟不假,但你是主我是仆,这层身份更是断不能忘,我柳三刀从认识你那天开始就对着铜镜告诫过自己,我柳三刀有朝一日就算成了领皇、教主,甚至成了神,我也不能忘了老祖宗留下来的遗训,我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更不能忘了你6一凡一辈子……不,是永远都是我柳三刀的主子。我比你的年纪虚长几岁,所以你喜欢称呼我一声‘柳兄’,按照年纪大小可以这么叫,但你我身份的尊卑地位却是绝不能变……”
“柳兄……”面对半分醉意半分清醒的柳三刀,6一凡心中既是感动又是伤怀,“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是我辜负了冥远老祖的遗训,是我对不起你柳氏家族。”
“少主,你永远都不会错。”柳三刀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似是在强忍着顶上喉头的酒嗝,郑重其事地摇头道,“最起码在我柳三刀这儿,你永远都是对的。不管你是杀人还是救人,不管你是做善事还是做恶事,在我柳三刀眼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对于你所说的话我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个字,‘是’。”柳三刀突然一改严肃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少主,你听我接着刚才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柳家人里我和柳元老祖宗是最有福气的吗?就是因为老祖宗他结识了冥远老祖,并且忠心耿耿地伺候了冥远老祖一辈子,他们二人之间的情义也远非主仆这么简单,我相信也有不亚于你我的兄弟之情。”
6一凡点头道:“冥远老祖留下遗训便足以说明一切。”
“对。”柳三刀点头道,“另一个有福气的人就是我。柳家一代代人等待了这么久都没有等来冥远神族的后人,但是让我柳三刀等来了,你说我的福气是不是比天还大?哈哈……”
“你我相识,不止是你柳三刀的福气,更是我6一凡的福气。”6一凡反手也揽住柳三刀的肩膀,将酒坛朝着柳三刀面前一敬,朗声笑道,“我6一凡这辈子所做的最大的幸事,就是去西皇山结识了你,这么多年来随我冲锋陷阵历经九死一生,你柳三刀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冲在第一个,没有你就没有曾经那个位高权重的6一凡,更没有魂宗的辉煌。我6一凡的天下,是你柳三刀用命替我打回来的。”
“少主……”刚刚还满脸傻笑的柳三刀此刻双眼之中已经溢满了泪水,他紧紧地注视着6一凡,又哭又笑地说道,“柳三刀这条命是你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碰上什么麻烦,只要我柳三刀还活着,就没人能动你6一凡。你可知道我现在最恨的人是谁?不是苏邪,而是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杀不了苏邪,恨我自己没本事保护少主和夫人……”
“柳兄不可胡说。”6一凡脸色一正,驳斥道,“苏邪是冲我来的,杀他是我的事,你岂能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是,是我说错了话。”柳三刀点头笑道,“来,咱们不说那个狗杂碎,接着喝酒。”说着柳三刀再次举起酒坛敬了6一凡一下,仰头将甘醇香冽的美酒送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