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在阅读书稿的时候在上面胡乱改了几笔,添加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意见和建议。你觉得合适就改,觉得不合适就直接删去,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以为老头子说的就是对的。”
江水源接过书稿,只见每一页上都有韩先汝用红笔修改的痕迹。有些修改得太多,天头地脚写不下,干脆直接在上面黏了个纸条,可见他不仅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且仔细核对原书订正了错讹,并在不少地方增补了江水源没见到过的资料。
江水源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唯有起身深鞠一躬;“谢谢!”
韩先汝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又拿起江水源的那篇论文看了起来。
事实上,韩先汝不仅是淮安府立师范学校的校长、国学系的主任,同时还兼任《淮安府立师范学校学报》的主编,这些年经手的稿件不知其数。而且他本身就是国学方面的学者,浸淫其中达数十年之久,一篇论文到他手里,大致翻一遍就大致知道深浅好坏。
“是不是写得很烂?”
这可是江水源在那本书稿的基础上,花费一个月工夫殚精竭虑写出来,代表他现在能达到的最高水准,所以他看到韩老先生沉默不语的样子非常紧张。如果韩老先生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虽然不至于让他万念俱灰,至少可以让他花费两三个星期来疗伤。嗯,内伤。
韩先汝笑了起来:“不用紧张,你写得很好,甚至比我们师范学校国学系很多学生的毕业论文都好,尤其在立论角度、论据征引上,非常新颖、非常扎实,得出的结论也令人信服。唯一遗憾的是,你对近五十年来社会、经济、政治乃至学术风向的转变缺乏一个总体把握,导致对全国国学论难比赛辩手引用论据变迁的分析只浮在表面,没有达到足够的深度和厚度。《孟子》里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江水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的确没想到这一点。”
“不怪你。眼界这东西都是一步步打开的,谁都犯过这样或那样的错误,生而知之的那是圣人!何况你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些,以后不就可以避免再犯这种错误了么?”韩先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当然,现在让你来概述近五十年社会、经济、政治乃至学术风向的转变,未免也有些强人所难了。”
江水源知道韩先汝说的是实话。没有足够的学识和丰富的阅历,想概括近五十年来的各种变化,确实很容易大而化之,说些隔靴挠痒的外行话:“那这篇我先拿回去,回头重写一篇再向您请教。”
韩先汝沉吟片刻:“要不这样,你把论文留下我给你改改,再添上几段关于近五十年来社会、经济、政治以及学术风向的转变对论据变化的影响,然后咱俩联合署名,发到《淮安府立师范学校学报》。你意下如何?”
“好啊,好啊!”对于这等好事,江水源当然是求之不得。
韩先汝戴上眼镜,拿起红笔说道:“那你别着急走,我现在就开始动笔改,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你。你可以在旁边看着,如果有什么不同意见,也可以马上提。”
就这样,江水源同学生平发表的第一篇学术论文很快新鲜出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