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准备室,钱忠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社长,你以前不是说国学论难一般都出哲学类的题目么?怎么现在突然跑出一个‘班马优劣’来?”
江水源苦笑道:“现在不是不一般吗?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咱们时间有限,还是赶紧过来辨析一下辩题和论点吧!”
钱忠民道:“可是你不说清楚,我们心里不踏实啊!”
看着他们疑虑的眼神,江水源只好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应该是组委会已经知道山阳高中使用古籍数据库的事,并充分评估了由此造成的冲击和风险。为避免出现比赛不公,干脆剑走偏锋,出个之前谁也想不到的题目,缩小数据库造成的影响,尽可能保证赛事的公平公正。”
“还保证公平?像《史记》、《汉书》这么重要的国学典籍,应该早就被数字化了吧?现在他们对着满电脑的数据,随便查找检索,我们却空空如也,只能向壁虚构,怎么公平?”
储泰松也道:“在我印象中,好像四库全书里好像还专门有论述《史记》《后汉书》之间差异的专书吧?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数字化。”
江水源点点头道:“泰松说的不错,四库全书里确实有这样的专书,而且不止一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种,分别为宋朝倪思的《班马异同》三十五卷、刘辰翁的《班马异同评》三十五卷、以及明代许相卿编纂的《史汉方驾》三十五卷。这三种书其实说到底就是一种,即倪思撰写《班马异同》,考究两者之间的字句差异以辨别得失,然后由刘辰翁根据文义加以评点,到了明朝,许相卿又变换之前的体例,稍加损益,改名叫《史汉方驾》,所以三本书都是三十五卷。”
钱忠民急道:“万一他们数据库收了这本书,那咱们不是死定了?”
高鹤勾住钱忠民的肩膀安慰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告诉你,江社长可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全省的强队他哪个没见过?像韩老先生,还有金陵大学的那几个教授,比山阳高中不知高到哪里去了,社长跟他们谈笑风生!真要是遇到必输的场面,他早就着急上房了,还有闲心跟你掰扯这个?对不对啊社长?”
江水源满意地看了高鹤一眼,果然不愧是自己圈定的下届社长,单凭这份“每临大事有静气”的镇定功夫,其他人就望尘莫及。
时间紧急,江水源也没有卖关子:“高鹤虽然说得夸张,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先说那本《史汉方驾》,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作者是认为《史记》《汉书》各有千秋、互有长短,足以并驾齐驱,不存在谁优谁劣的问题,所以山阳高中数据库里无论有没有这本书,对今天比赛影响都不大。其次要争论司马迁、班固优劣,前提必须得读过《史记》《汉书》,就如《道德经》里说的‘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没有比较就无所谓优劣,而没有阅读就无所谓比较。我相信,山阳高中有了古籍数据库,又面临着国学论难的比赛压力,应该很少有人会静下心来读原著的。”
钱忠民眼前一亮:“而我们都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