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牢房,李若融并没有直接回宴会厅,她悄悄去大小姐房换下宴会的衣服,挑套轻便的衣服换上,直奔老爷书房。
大部分人被调往宴会厅附近和家牢的地方,其它的地方自然看守薄弱。宅子在黑漆漆的环境里更显得孤寂和诡异,孤寂更恐怖还是诡异更恐怖,也许只有宅子的主人自己心理最清楚。
老太爷的书房附近几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这老宅子他住惯了,习惯了大而孤寂的生活,自然不会喜欢有人把守的生活。门没上锁,李若融推门跃入,直奔老太爷内书房,在一张老式桌子上,她很快就翻到了大小姐叙述中的那本手抄日记本。她躲到桌子底下,用手电筒照着看。
日记本里很清晰地记载了沈叶在沈府生活的点滴。其中有亲人重逢的喜悦,也有对自己父母的追忆,其它更多的则是恐惧和惶恐不安的思维描述。在沈叶的日记本里,突然脱落的吊灯、偶尔松动的护拦、冷嘲热讽、毒药是最醒目的关键字。同时她还提到了她的母亲,她觉得她现在过得日子,如同当年她母亲在这里所承受得一切,这让她倍受煎熬,苦不堪言,几次提到想离家出走,都因为实在舍不得老太爷而作罢。最后一篇日记里还写道,就算是残存的记忆,也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每一个字里行间,恐惧的吼叫。
合上日记,李若融把它安放回桌子原位,她心里倒是可以理解,沈叶在沈宅的心情和生活状况。难道是冯藤卓在幕后给予帮助,所以大小姐才会如此快的落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难以处理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偷东西?”博克明突然出现于桌子之上。
李若融被他吓得不轻,退后一步说,几乎跌倒:“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会儿时间,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进来有会时间嘛,自然应该知道我做了什么。”李若融从容回答。
“听说沈家大小姐进家牢了,你是不是想替她翻案?”博克明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的冷而且亮。
“算是。”李若融回一个笑:“说不定案子就让我翻过来了。”她突然纵身飞出老太爷书房,跳到屋顶上,很快没了踪影。
跑得还挺快,博克明看着漆黑的屋子,别忘记你还欠我两个人情,我随时随地会来讨回的。
天色难得晴朗,冯藤卓抽空去了趟飞旋马场。今天马场的客人比往日有所增加,冯藤卓骑了会儿马散心,然后去找麝月聊天。此刻,太阳已经高挂于头顶,温暖和煦的阳光里,散发着马场各种气味的混合。一些人正玩得欢,其中还有受惊的客人的惊叫。
坐在一张废弃的木椅子里,冯藤卓看着麝月收拾工具盒里的东西。“你还负责修理栅栏,很全能。”
麝月一边把一把螺丝刀放入工具箱里,一边说:“不是,是椅子螺丝有点松动,我随便弄一下。栅栏我可没有那样的手腕,怕到时候坍塌了,我就失业了。”
“你干活卖力,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冯藤卓坐在阳光里,他周身散发着优雅的气息,连他的微笑也越发迷人,他与生俱来的吸引人的味道在扩散在和煦温暖的阳光里。“麝月原来住36区哪个地方?”
“我住的地方是个小港口,叫蔚蓝。”
蔚蓝!这两个字重重敲击着冯藤卓的心,她知道自己出处的地方,为什么她不记得我的呢?她的记忆里,惟独忘记了我,是头脑故意作祟亦或她本能得想把我忘记?“蔚蓝海港,很好听的名字。”冯藤卓眯起眼睛,嘴角挂着笑,仿佛此刻已经吹到蔚蓝海港清新的海风,看见海豚在海水里跳跃。
“好听吗?只是普通的小海港而已。”麝月笑嘻嘻说:“冯先生可别光凭名字就觉得如何如何,实际上,那个海港破败得很,只做一些小的贸易往来。”
不,那里对我而言有最绚烂美丽的季节,以及我的心一直试图挽回的记忆的死角。我也有些模糊,这些年来,我追寻的究竟是蔚蓝的海港,还是你日渐模糊的身影。冯藤卓在阳光里微笑:“来跑马场工作之前,你又做些什么工作呢?”
“到处打临工,多得很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麝月答。
“看来有很丰富的生活经验。”冯藤卓闭起眼睛,让阳光彻底照在脸上,他看见了熟悉的海港,名字叫蔚蓝;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名字叫麝月。当年为了一张契约,麝月负气离自己而去,她给了落单和双绚的见面条件。这些年我没有停止寻找它们,就算找到落单,也没有让我兴奋起来,因为我知道你要我找的东西,是你给我设置的最大限制,在你心里,你还没有想好是否原谅我。冯藤卓张开眼睛,看着眼前没有停止忙碌的麝月。你为什么突然回到我的生活里,突然忘记了我是谁,突然不再记得自己的过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如今的你,像吃了忘记和再造的药物,除了记得那个海港之外,忽然把一切都颠覆。
“你晒会太阳,我要去马房一趟还有点活没有干完。”
“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好久没有出太阳了。”冯藤卓目送麝月离开。坐在椅子里,冯藤卓歪着脑袋想,如果麝月真什么也不记得也无所谓,反正人找到了,自然有办法让她慢慢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