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不知又是什么事,硬着头皮迎下去,见是一个传话的太监,说是奉皇上谕旨,今日是周太妃生辰,晌午之后在仁寿宫开戏,并召宪王殿下、重庆公主为太妃贺寿,宪王命藏书楼两名侍女随行。
李唐妹一听,喜出望外,道:“公公稍待,我去楼上,马上、马上就下来。”泠然瞧她的神情,一来是为自己高兴,皇帝已经开始动作了,可能马上就能离开南宫。而瞧她那副小儿女的心思,也许是因为要面见宪王,想上去照个镜子打扮一下。
看来这丫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劝说就要离开宪王。
那太监扫了她一眼,却道:“打扮什么?皇上又不选妃,快走,难道还叫王爷等你们?”
李唐妹不敢再说,两人出得楼来,把门落了锁,这才随着太监一起往前殿而去。
隔了一夜,泠然身上的伤痛已缓,倒完全能忍受得。一路上,她想那重庆公主是明英宗的女儿,宪王是明英宗当年的太子,今日成绶帝传的两个看戏的人身份倒是比较奇怪,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李唐妹已轻声对她道:“仁寿宫的周太妃就是宪王殿下的生母。”咦,既是宪王的生母怎么没给一起软禁到南宫?泠然以眼神询问。
“听说当日先英宗皇帝留下遗诏,废除后妃殉葬制度。当今皇上天性仁慈,先英宗皇帝的妃子们有子女的都得以留在宫中颐养天年,其余的到皇家寺庙中剃度了。如今主掌六宫的汪太妃与周太妃感情非常好,周太妃在宫中地位还是挺高的。”李唐妹小声给泠然扫盲。
前头走的太监喝了一声:“不要多话!小心祸从口出。”
李唐妹便噤了声。
乾清宫中,南窗镜下出现一张描画精致的少女脸蛋来。
立在身后为其绑上假发小冠的怀恩道:“看陛下今日的装扮,莫非要上演霸王别姬?”
成绶帝一身女装,待他束好发冠起身左右一照,但见一个美人儿红色的鱼鳞软胄,修长中不失妩媚,明珠翠羽囊着的张光彩照人的脸,若不说个清楚明白,根本没人可以看出是个少年。
不过他却对镜中的影像露出一个夸张恶心的表情来,从鼻子中重重哼了一声,道:“太傅担心朕成才,朕这不是遂了他的意?戏子本已下贱,朕偏生还喜欢反窜女角,听说他每次听到朕排演新戏,都开怀大笑,今日也让人传话给他,笑个够罢!”
怀恩警惕地喊了声:“皇上!”
成绶帝道:“无碍。碧晴站在外头,有探头探脑的人,她自会出声的。”怀恩向窗外望了一眼,成绶帝问:“不是派人去请襄王么?怎么还不见来回话?”
怀恩道:“襄王已多日不曾上朝,只怕今日也不会奉诏进宫。”
“今日不奉诏,改天他说不定就要后悔。”朱见济神秘地一笑。
怀恩问道:“皇上怎么如此笃定?”
成绶帝虽然一身女装,但却负手踱着方步,一副威严之态“那日朕去看他,你在外头没有看到,酗酒嗜睡,分明是痛苦难耐,他若很快就好了,那个张姑娘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不过要是日子拖得太长了,他渐渐淡忘,却也不是朕想要见到的。”
怀恩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领首表示同意,皇帝年少就能有这样的觉悟,他感觉十分欣慰。
正要起行,一个太监走到门前回道:“启禀皇上,陈准在殿外候旨。”陈准正是怀恩一派的得力太监,两人同时进宫,渊源非浅,怀恩做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后,就推举陈准做随堂太监,这二个岗位在宫中那是相当的显赫。
成绶帝早晨派他前往襄王府请楚玉入宫赏戏,听他回来,自然说宣。
陈准进屋来伏地磕头未毕,朱见济就问道:“可曾请动襄王?”陈准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上下,四方脸型带几分英雄气,倒有点不像个太监,见皇帝动问,低头答道:“奴才奉旨到襄王府的时候,才得知王爷不在府中,后来听说东厂出了大事。”
成绶帝当即反应过来“这两件事有关联?东厂又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