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和泠然装作在庭院里看景。
混元灵应宫很大,里头有小山有湖水,风景优美。道教男女之妨没有佛教那么森严,里头有个别教派例如正一教还允许道士跟道姑结婚,所以她们也不算出格,一路走来,还发现几对“同类”泠然不由失笑。
混在混元灵应宫里的还有许多是火居道士,有在家修道的那种,荤腥不忌,他们三五成群地做着各种杂事。有人聚集了一大帮人在宣扬自己教派的教义:有人还取了钓竿凿冰取钓,旁边还侍候着小道童,好不惬意:可以看出里头有一小部分人确实是慕名前来参加盛会,也有京中被某些思想毒害了的百姓络绎不绝地前来参拜什么极道祖师。
两人走了一会,迎面遇到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道士,看衣着打扮是混元灵应宫中人,一手里拿着一叠薄薄的小书册,看到他们就上来一指内屈(状若兰huā指,意即一气化三清)为礼道:“这两位道友面生,是不是今日刚来的?”
楚玉拱手为礼,那道士便递上两本小黄册来,道:“我辈近日初闻极天道派大圣忤,各派道长们都说好,还请两位仔细一阅。”
泠然接过那再本小册,但觉走了许久,却没听到哪里有做法事的声音,便问。
那道士顿时拉下了脸,带着几分疑惑道:“今日正逢戌日,这位师姑难道竟不知戌日是我道教忌日么?不许上香,不许拜神,论理宫门还要关闭一日休息,请问你们从何而来?隶属哪个道派?”
泠然没想到一句这么寻常的话也能问出祸端,哪里还敢乱说话,连忙讪笑起来。
一旁的楚玉道:“我等来自琼州,隶属金丹派,与中原各派久不通往来,倒把一些故常的礼仪给疏略了,她更是半道出家,没读过几本经书,不知道也不足为怪。”
泠然觉得楚玉回答得挺好,不料那道士却嘿嘿笑道:“两位既然来自琼州,怎么说得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混元灵济宫中连一个寻常的道士都这么精明,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看来是久经沙场,平日待人接物多了。
楚玉也没有露出半点不寻常的表情,反而畅快地笑起来:“道友有所不知,我金丹派居于孤岛绝崖之上,哪里是蛮荒之地的岛民能来修炼的?祖师就是受了贬谪的京官,我们也不与当地人诸多来往,潜行修道,师徒口口相传,到了京中,才知道我们说的话与此地一样,真是意外之喜!”
那道士疑惑稍减,说了声:“无量观,倒是贫道孤陋寡闻了,道友请便。”匆匆离去时还曾两度回眸,看情形并没有就此解除对他们的怀疑,恐怕是要去问一问别人。
泠然望了眼楚玉。
他挑了挑洁白的眉毛“放心吧,金丹派是真的。”
看他成竹在胸的模样,那道士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泠然也就放了心。
两人走了一圈,楚玉略略沉吟,便带她回房。
叶南乡和高南剑不一会也回转来,手上跟他们拿着一样的黄色小册子。四人坐下来一合计,粗略估计混元灵应宫里住着的大概有三四千人,其中有四分之一左右应该是真正的道士,而这些道士中的绝大部分也已受了极道组织的影响,也不知他们靠什么盅惑众人。
泠然便开始翻看那小册子,发现其中宣扬一种新的普渡众生方式,说要为天下苍生去完成一些“大业”才可修成大功德“飞仙”等等。语句通畅,说的道理也挺难以辩驳,估计吸收了信徒之后,他们就用可以成仙这一点来引诱人们舍弃这一世的所有为极道献身。
她正在分析极道迷惑人的手法,叶南乡忽然一拍桌子惊叹道:“写得不错!这一段话就极有道理!”
泠然也不去看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掩卷沉思了片刻,综合后世一些邪教的做法,便也能想通其中的关窍,笑道:“叶南乡,瞧你这么容易受盅惑,赶紧别看了。大凡要利用愚民百姓为他们效命的邪教,终归也会有些令人信服的教义和好处,否则怎么能令那么多人中了毒一般连命都不要?我们家乡有个义和团,还说喝了什么符水就能刀枪不入,结果打仗的时候人们就敢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可那究竟是假的”
楚玉本来就很欣赏她比较独到的政治见解,叶南乡却是第一次听到,盖上小册子道:“咦?我怎么觉得师姑说的话比书上的还要有理?”
泠然被他赞得只顾傻笑,高南剑却道:“什么师姑?亏你叫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