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根有了一点小小的怔楞,猛地回神:“西山上的望月谷?”平日家里人说到那边都是“岐山、岐山”的说,谁想到岐山就是门口那座西山呢。
“现在你们放心了吧?”云英还以为依着胡三的精明和远根的细心,指定想到了边城其实没那么远,谁料两人倒像是关心则乱,竟然连那么明显的讯息都没察觉。
“你认识风独幽?”胡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堂屋门口,轻擦手上的泥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罗松也好奇凑过来想要听些端倪。
“嗯,我认识立夏,他大名正是风独幽,所以也认识吧。”云英想着立夏小院子里那么大堆藏书,直觉“风独幽”这个名字可比“立夏”要拉风多了,也更适合他清冷的性子;当然,这必须是他不养花种草的情况下,要是在地里和她一起给菜苗浇水,还是“立夏”叫起来顺口。
“想嫁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圈子。”胡三突然闷哼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面一进院子走去。
罗松则啧啧叹了两声,“不管怎样,我都觉得云英妹子你选的不会错。到时候看在你收留我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我马马虎虎给你凑几台嫁妆吧。”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罗松和云英亦师亦友,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到这儿被哥哥哥哥叫着,相处下来真是把他们姐弟三人都当成了弟妹。
“你也不会亏,我这儿但凡你觉得稀罕的花草都是从岐山别庄花园里‘偷’来的,为了不让主人家知道,你改日回去的时候多带些走。”虽然云英在移栽时都留了“种”,但也怕岐山别庄的主人万一知道这事儿了迁怒于风独幽,倒不如先做了顺水人情。
再说此时的百家集悦来客栈的包房里,易三娘正一五一十将杨氏说的那些话给风独幽及辛震、辛离讲;无非就是杨氏一时高兴多说了些云英家里的境况,并委婉请易三娘在风独幽面前问上一声,日后可否待云英好些。
风独幽其实不耐烦听这些,他知道的绝对比易三娘的多,除了辛离之前的详细调查,还有以前云英断断续续的讲述,他不难知道云英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喜欢听人说云英的事情,易三娘从杨氏那听来的故事有盐有味,可不像辛离那客观直板的评论。
“这云英的命可真苦,摊上了这么一群吸血的亲戚;日后风少爷家倒是好,没这些杂七杂八的亲戚,云英也能过些清净日子。”易三娘见风独幽还是没开过一次口,暗道可惜了,又说了两句话,转身告辞了出来。
屋内,辛离关了门就嘀咕了句:“风家的亲戚更多,那脑子里的东西门道更多。”
“少说两句。”辛震轻声喝止了他,回身去放包袱的地方取了个红漆盒子,郑重其事地将云英的八字放在了里面,回头对正拿着一本不知名书籍看的风独幽请示道:“少爷,我们拿到了云英小姐的生辰八字,是该回去放在祖宗牌位前供着了;回头属下再让胡婶备了礼物送了你们二位的八字给云英小姐家供几日;没什么事儿的话再让将军找个官媒来纳吉小定。”
风独幽放下书,辛震轻轻瞄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悟,无他,他家少爷正看的那本书正是关于成亲当中“三书六礼”的,风独幽正翻到后面的请期、迎亲。
辛震了悟的是,终于知道急急忙忙逃回边城的少爷为什么又会慢条斯理的让他找个“媒人”来说亲,原来是顾及了云英的面子。无媒为苟合,无六礼为奔,他是不想让云英被人歧视背负骂名。想不到,自家遇事冷漠的少爷还有心!幸好,他还有个做事情本来就不靠谱的义父在前面顶着,否则少爷这番行事日后传到京城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大风浪呢。
像是知道书籍泄露了自己正专注的事情,风独幽冷冷地扫了一眼辛震,干脆把书放到了怀中,掏了纸笔出来写道:“待会儿我写封信你明日交给她,我们先回了,你留下注意她身边的人,改日我让辛离换你。”
辛震看了后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辛震守在桌子旁边,看风独幽依然用炭笔在纸上写了寥寥几句话,便找了信封帮着装上封好,这才扯了都开始瞌睡的辛离出了门。
也是在同时,罗家岙的罗五婶正扯着聋拉着一只手的罗九壮,领着她八个壮实的儿子气势汹汹往李家村赶,才到安澜桥就咋咋呼呼吼了起来:“罗大妞,你个丧良心的东西,你侄子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人打断了他胳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