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风平地而起,掀起一地黄土。树枝摇曳间,枯叶离枝而去,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在半空中打着卷儿,尔后直直垂落,在高而尖的坟堆之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又一片枯叶盘旋落下,从坟前静立的女子额前刘海上滑过,擦着她长长的羽睫落下。泪,再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失神的苏雪,也彻底从沉重的往事中回过神来,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起,眸底凝起骇人的冷意。
绿然,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的与床为伴,我终于又站起来了!累积了十三年的恨意,也已经膨胀欲暴!我现在就要回京城去看看,看看那些将痛苦加诸在我们身上,一心想取了我们命的人,如今蹦哒成了什么样!以后的苏家,休想再有平静之日!
“你看看你,被他伤得好不容易好起来了,现在又来哭。你忘了青竹叔叔说的话了吗?你病体方愈,不易再伤神动气。”一只白皙修长带着几分凉意的手指抬至她眼下,轻柔地替她擦着眼泪,琴声般悠扬清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苏雪吸了吸鼻子,微微侧头,便见眼前的男子,眉若刀山,目似寒星,五官精致,脸型如鬼斧刀削般,棱角分明却又圆润有度,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一袭合体的墨绿暗纹锦袍,越发衬出他颀长挺拔的身姿和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淡金色的阳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让他整个人如同下凡的谪仙,说不出的风流倜傥,俊俏生辉。
偏偏那张厚薄适度的菱唇微嘟着,星辰般的眸子中含着几分状似哀怨的眼神,让他原本英气十足气宇轩昂的外表中,硬生生地多了几分孩子气。
都说女大十八变,原来男子也可以如此。原本的胖矮男童,不知不觉间已褪变成了令无数女子目眩神迷的高大俊美的男子。唯一遗憾的是,不论他容貌身材如何变化,脑回路似乎依然如故。无论许云涛如何一再强调加言行威胁,他的看法始终不变。
“我没忘……”苏雪强忍住抬手抚额的冲动,轻轻点了点头,心内暗暗叹息。
“你个二缺,我再说一万二千九百九十八遍,雪儿的病不是我害的,是中了毒!”同样身形高大的许云涛上前一步,咬牙切齿地怒吼着,冲他挥了挥拳头,转头一双墨眸落在苏雪身上,眸底映出她娇美的容颜:
脸若银盘,肤如凝脂;两道弯眉细长如柳,不画而黛;一双黑眸澄澈若水,似要涤净人间尘埃;琼鼻之下一张朱红小唇,更似是早晨凝了露珠的樱桃,娇艳欲滴,惹人彩撷。一袭很是普通的浅紫衣裙,衬出她瘦长玲珑的身段,更凸显出她超凡脱俗的气质。如今的她,出落得越发出色了。
一瞬的失神,他别开脸看着身前高高的坟尖,沉声道:“眼见着快十八的人了,什么事值得你哭成这样,也不怕让人笑话。你不是说要去什么鸿运客栈找他们掌柜的吗?还婆婆妈妈的磨蹭什么,难不成还想等着天黑了再动身?”
“你个破锣嘴,说话就不能好听点?”魏溱与苏雪并肩而立,皱着眉头慢悠悠地回瞪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许云涛变身炸毛的鸡,横眉怒目,拳头紧握。
魏溱眉头一拧,双眸立睁后嘟着嘴冲苏雪道:“雪儿你看,他总是这样捏紧拳头,你还说他没有打你。这回随我到了京城,你就再不要回到江和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