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立刻站起来道:“二嫂,这里是陈家,不是邵家,做事不要太过逾矩!”
“郑氏你敢说我逾矩?谁家平辈姐妹添箱礼给两千两银子,比长辈们多出几十倍的?三弟妹你好手段,哄得住人,我无话可说。大姑太太在天有灵,会忍心看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子拿去如此挥霍?所以这帐本一定要拿出来给我们几个过过目,好让娴姐儿也有个约束!”
郑氏被曲氏的一盒脏水泼了个满头满脸,泪水瞬间便淌了下来,陈娴雅也被深深激怒,侧身浅笑着抬头看向崔氏,“大舅母也是这个意思?”
崔氏坐直身子,实际上她也非常好奇她家这大姑太太到底从陈家带出多少私房钱,可是曲氏这个蠢货却将事情弄复杂了,先是直接送两个人来想替人家管家,见管家不行了,便想让人家直接交出帐本,却不想想人家姓陈,又是单门立户的,凭什么给你查帐啊?况且陈娴雅这丫头历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若将她惹翻了闹将出来,没脸的还是邵家。
“那是你二舅母的意思,她担心你年纪小不知道怎么花钱也正常,你愿意给她看便给,不给她看也是你自己的主意,我这做大舅母的可做不了这个判官!”好油滑的崔氏,这是打了隔岸观火的主意。
陈娴雅一笑转头,迎上曲氏的目光,“二舅母质疑我不会花钱是因为我给四表姐二千添箱礼,还是因为别的?如果二舅母是为那添箱礼的话,娴儿还真有话说。我听说女子成婚之所以有添箱礼一说,是因为女子将要离开娘家,娘家长辈或者姐妹凭着旧日情分给的除贺礼外的最后一份礼物,不拘多少,凭的是各人的心意,送一张帕子是心意,送田庄铺子也是心意,我与四表姐平日玩得就比较好,我凭自己心意给四表姐添的妆。请问二舅母,娴儿错在哪里?或者二舅母认为枫园唯一的嫡女连两千两银子的添箱礼都不配受?或者二舅母根本就瞧不上三舅舅与三舅母,认为他们没这个脸面?”
郑氏的哭声陡然大了起来,“若我们家之前便知道娴姐儿会给姝姐儿二千两银子做添箱,我们全家都不得好死!我三房人虽穷了些,却还没有不要脸到想打两个孤女家财的主意,哼,我倒要仔细瞧着,将来谁敢乱打娴姐儿的主意,我必指着脸啐她!”
曲氏的脸色有些发白,不敢看郑氏,却恼怒地盯着低眉敛目的陈娴雅,崔氏也被郑氏的话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便说道:“三弟妹休为这点子事便动不动就说死说活的,二弟妹今日是有些过了,娴姐儿给多少添箱礼是她的姐妹情分,再说难听些,如今她给了姝姐儿添箱礼,将来娴姐儿成亲时难道就不受回姐妹们的添箱礼了?不过礼尚往来之事,你一个做长辈的,却在这里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再者,大姑太太的银子是留给娴姐儿的,多少都与我们无关,你瞎操这心做什么?就算是娴姐儿将那些钱花光了,不也还有她的舅舅们么,难道到时还凑不出两份嫁妆?”
陈娴雅却在这时清冷地说道:“请舅母们放心,母亲早就将娴儿与娅姐儿的嫁妆置好另放一边的,如今娴儿花的是自己历年来的私房与外面铺子的租金,就算我与娅姐儿再挥霍无度,也动不到我们的嫁妆。”
崔氏也有些讪讪的,“如此甚好,咱们将来也不用再操心这事了。二弟妹,三弟妹,一起回府吧!”
说罢,崔氏带头站起来离开,陈娴雅忙低头恭送,走在最后的郑氏一边用帕子擦自己的眼睛,一边过来捏捏陈娴雅的脸,小声道:“三舅母过几日再来看你!”
陈娴雅连忙点头,她以为郑氏因为她的鲁莽行事而被曲氏污蔑,起码对她应该有一点点怨气才对,谁知郑氏根本没当一回事,不禁心中感动。
经过这一回,崔氏与曲氏都见识到了陈娴雅肉里藏着的骨头,那可不是好惹的,因此怡趣院里算是暂时清静了。
不得不说崔氏到底还是比曲氏靠谱得多,起码她是认认真真地在给陈娴雅与娅姐儿寻找教养妈妈。周妈妈比陈娴雅想象的还要尽职尽责,娅姐儿已经改了好几个坏习惯,最显著的成果便是娅姐儿不再要人喂饭了,吃饭时也不再吵吵嚷嚷,嫌这嫌那了。
邵宁妙最近在为邵智昼谋缺一事操心,也很少到陈家来了,倒是邵宁静带赵安玉来过几回。
一日,黄四郎神色不安地送了一张帖子进来,陈娴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名叫李博的人送来的,说什么扬州故人,有事盼唔,约定见面的地点在京城小黄鹤楼。
陈娴雅将那帖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确认了那李博正是在扬州被徐景达端了老窝的二皇子朱琰的手下。
难道阿媚的身份已经被他们察觉?陈娴雅立即让人将最近老往外跑的阿媚找来。
“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比如有人跟踪之类的?”陈娴雅直接问刚从外面回来,还一身汗水的阿媚。
“没有!”阿媚十分肯定地说道,“他们肯定是有别的事找你!”
陈娴雅定定地看着阿媚,猛然觉得最近有些疏忽这丫头的行踪,难道她也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罢了,既然下帖子光明正大地来请,说明对方还没打算用阴私手段对付我们,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再做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