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芸萱对在韩家与自己排行相同的这位庶兄,没有太深的印象。
毕竟她穿过来的时间短,打从她醒转过来,不过见了对方三、四面而已。
只记得她这庶兄有一张相当标致却又不苟言笑的面孔,身材偏瘦弱,言行举止谨慎,对嫡母恭敬孝顺,对姐妹兄弟也都很好,脾气非常宽和,在家中从不大声说话,是个很自律的人。
十五岁的年纪,在她看来还是尚未长开的文弱少年模样。
若说这样的人会当街行凶,买醉杀人,她是不信的。
先不说别的,买醉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可疑。
买醉总需要个理由吧?她庶兄为什么要买醉?
是生活不如意呢?还是嫡母不待见他和他姨娘呢?
按韩芸萱目前所知道的,韩二太太对庶子女并不苛刻,待两位姨娘虽说不上好,却也一直是相安无事。平日里也不让姨娘们到她面前立规矩,只让她们安心在自己院子里生活,倒是两位姨娘感念韩二太太的宽厚,常常绣些漂亮的帕子络子之类的东西送给韩二太太和几个哥儿姐儿。
因此这个理由完全不成立。
那莫非是学业上的问题?
如果她没有记错,前几天她嫡亲的哥哥来看望她时,还顺口提了提庶兄被家学里的先生表扬文章写得好,说是明年要让庶兄下场一试身手的。
嫡兄脸上当时的羡慕她记得很清楚。
试问,前途一片明朗,自律聪慧的少年,有什么非得醉酒的理由,还非得白日买醉得在大街上失态?
所以这个理由也是站不住脚的。
既然她庶兄并无买醉的理由,又怎么会行凶杀人呢?
说不通。
作为一个外表十二内心三十二岁思想成熟的小萝莉,韩芸萱表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疑点重重,蹊跷的很。
“六妹妹,六哥他是绝对不会杀人的。”
面色苍白的韩四姑娘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不安的看着她,紧张地咬着下唇道:“他断不会做出自毁前程的事情,更不会无故连累孙姨娘的。”
同为姨娘生的孩子,韩四姑娘想的可比韩芸萱多多了。
像他们这些庶出的子女,纵使无辜,但从出生起就是嫡母心上的一根钻心刺。嫡母能不故意为难他们,就已经是万分难得了。
像韩二太太这样宅心仁厚,把她和庶兄养在膝下,认真教导他们为人处世,愿意给他们脸面的主母更是少见。
至少长到现在,她没见过嫡母难为自己的姨娘。
每次一听见韩大太太和韩三太太是怎样发作姨娘,苛待另外两房的庶子女时,她都忍不住要缩肩发抖,也更加庆幸自己生在了二房。
年纪越大,她越是清楚“姨娘生的”“庶女”“庶子”这几个词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大房三房两位嫡姐眼中不加掩饰的憎恶,家中下人们明目张胆的捧高踩低,逢年过节家规礼数上的嫡庶尊卑,都让她清醒地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想着这些,哪怕为了让姨娘的日子好过一点,她都绝对不会惹事生非的。
六哥虽然不说,但她知道六哥和她的想法一样。
否则他也不会拼了命的要把书念好。
那样明事理知进退的六哥,怎么会杀人呢?
她不信!
她不信六哥会做出那种无可挽回的蠢事!
“我也不信六哥会杀人。”韩芸萱安慰的握住韩四姑娘冰凉的手,冷静道:“我相信四姐姐,也相信六哥。问题是其他人信不信。走,咱们去娘那里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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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韩芸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便宜娘道:“说六哥流连花街柳巷,被人撞破他和青-楼女子的艳-事,恼羞成怒之下动手杀了人?娘,你不会听错了吧?六哥还小呢,他能懂什么。”
“小什么小,他都十五岁了,换了别的人家,说不定孩子都有了,男人那些花花心思他有什么不懂。倒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懂个什么,张口花街柳巷闭口青-楼艳-事的,一点羞都不知,也不怕人笑话了去。”韩二太太没好气的在自家女儿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适才听到徐妈妈从那几个贴身服侍翔哥儿的小厮嘴中撬出来的话,韩二太太气的差点晕过去。
韩家本宗这代,三房共有七子七女,其中庶子三人,庶女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