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今日起得有些晚了,已经进入大殿等候的大臣们便三五成群地聊起来。你说你家新养了个漂亮的小舞娘,他说他家新来了个技艺高招的琴师,又说着说着便越好下朝后的宴会安排。直至黄园那道标志性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时,众人才收了声,安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萧瑀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面色阴沉地走入大殿。他刚坐下,就生气地将手中的折子悉数扔到地上。
“朕不过是想调西大营去寻个人,你们就一个个蹭鼻子上脸,非要给朕安个昏君的罪名!你们还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上朝第一件事便被皇帝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众人纷纷噤声,低头猜着皇帝发火的原因以及自己应该如何站队。
“总之,不管怎么样,朕一定要动西大营!”萧瑀脸色难看,他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还需要借此树立自己帝王的尊严和说一不二的皇权。
“陛下请三思!”
出来阻拦的人是梁益冠,众人纷纷长舒一口气。有他出来,萧瑀就算再生气也会给帝师几分薄面。
“西大营是帝都的守卫者,轻易不能调动。陛下是想寻什么人,可以让当地的府衙处理。”梁益冠将这些话娓娓道来,说的好听实则就是不赞成萧瑀的举动。其实近年来,他已经极少会上朝议政,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称病在自己府中休养的。他也不是真的病,只是因为当初压制杜家得太狠,又间接逼死了前太子妃杜云锦,这让萧瑀的心里始终都有一个难解的结。所以即使他身子骨还是十分康健,仍然要摆出这么一个厌烦朝政的姿态。而实际上,纵使他在朝上,各种消息仍然源源不断地被送入梁府,大到皇帝批阅的每道奏折,小到皇帝早上吃些什么菜,最爱吃的是哪样。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要保住梁家,仅指望梁乃心是决计不够的,他需要是对朝政的巨大影响力,将皇帝紧紧拽在自己的手心里,才能使得树大招风的梁家屹立不倒。
梁益冠老谋深算,萧瑀也是个中好手,两人暗地的角力一直没有停止过。这些年来,表面上是梁家不断地被削权,但实际上双方也是互相打平而已。毕竟没有杜家的支持,萧瑀自己的势力根基还太浅薄。
“朕要寻的人不是普通人,府衙那点微末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萧瑀没有打算放弃,他本来是想悄悄地调动西大营,不过没想到西大营中也有梁家的耳目,这才有一堆上书表明反对意见的奏折。
“那陛下要寻的人究竟有什么样的大能耐,需要调动西大营?”梁益冠寸步不让,非要逼得萧瑀说出实情。他自昨日得到消息便觉得奇怪,一向谨慎害怕被他抓到任何痛脚的萧瑀竟然会私下调动西大营去寻个什么人。
萧瑀素来稳重,凡事皆三思而后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让萧瑀改变以往的作风,变得积极冒进?
梁益冠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因此才会亲自上朝,亲自向萧瑀探听个究竟。
“丞相的意思是,朕要寻个人都先向你报备,要你同意才能调动西大营?”萧瑀半眯着眼,语带威胁地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丞相来坐朕的位置好了。”
“臣惶恐!”梁益冠赶紧跪下,向萧瑀请罪:“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臣只是觉得西大营是护卫帝都的,一旦轻易调离他处,万一帝都有个什么动静,陛下岂不是很危险!”
“哈哈。”萧瑀大笑起来:“只要丞相不乱动,帝都还能有什么动静?”
“陛下。”梁益冠听他的讽刺之语,不由得皱起眉。“陛下若是怀疑老臣的忠心,老臣这就辞官归故里,免得碍了陛下的眼。”
“梁相这可使不得!”听到梁益冠的气话,他身后便有人站出身,说:“陛下,梁相也是为了陛下和帝都的安危,梁相一片忠心天地可鉴,陛下莫寒了忠贞之士的心啊。”
随后又有几人站出列,向萧瑀哭诉着梁益冠的种种忠心事迹。
“陛下,如今犬戎卷土重来,屡屡侵犯我朝边境。我朝正是用兵之际,陛下要寻什么人若是不急的话,还请陛下处理犬戎事情后再来寻。”
“犬戎又来挑衅了?”萧瑀朝说话的孙建功望去,以前有杜博承镇守月牙城,犬戎一直不敢再来进犯。后来犬戎内乱,老首领死于争权斗争中,杜博承趁机将他们赶入了大漠深处,已经很久不曾露面。想来是如今元气已经恢复,又得知杜博承三年前身死,便又打起了边境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