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皇上会关注这个?今日他来,不可能没看到殿里没有伺候的奴才,可他不说我又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半靠在软榻上,其实现在这种不用上班全天休息就能拿工资的工作她还蛮适应的,“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万民无不仰仗着他,所以他一定很累。而我虽不能为皇上分担那些压力,但至少不能拖累他。皇上每天处理政务就很累,所以我一定不能烦他。”
见沈夕瑶后边几句话变了语调,听竹赶紧停下不问了。作为打小伺候沈夕瑶的丫头,她自然知道主子这几句话只怕是在试探什么呢,虽说现在还不明白,但她绝对不能犯蠢。
大封朝的规矩,所有低位的妃嫔小主承宠后的第二日都要去给皇后请安,所以不到辰时沈夕瑶就被听竹从锦被中挖了出来。
见沈夕瑶不情愿地起身让云溪帮着擦面,之后才接过自己手里的水,盐和柳条漱口。听竹忍不住叹口气,主子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也是顶顶的规矩,虽然任性一些,但在给长辈请安上从不拖拉,如今入宫反倒赖床了。
“主子今日可是要穿先前皇上赏下来的那件水蓝湘水裙?秋日里配着景泰蓝的簪子也是精神的。”听竹提前取出一套衣裙,皇上赏下的物件总归是好的。
任由云溪给上着妆容,沈夕瑶想了一下,看到桌上竹条妆匣里有一支暗黄的喜鹊登梅簪。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记忆中贤妃可以在自己升位后的第一时间就送来了这个簪子,不过是说自己根本上不得台面。只是最后这只簪子会造成怎样的效果,沈夕瑶也很想知道,毕竟在升位宣旨太监还未出乐成殿的功夫,贤妃就能得到消息,恐怕皇上必然会怀疑她在自己跟前放了眼线或者一个窥视帝意的心思是逃不过的。
“给我找出皇后赏了那件粉色束腰广袖桃花襦裙,其他的我自有打算。”见主子随手在云溪挽好的飞仙发上又插了一直喜鹊簪,偏偏位置和颜色在一堆发饰里还是极其显眼的,但看到主子的脸色一直未有变化,似乎还很满意,听竹也不好说什么。
按着贵人的品级又是一顿收拾,不过于艳丽出挑,也不过于平淡呆板,在这后宫两种人最碍别人的眼,一种是出挑高调的,另一种就是刻意低调的。
沈夕瑶不是一次来景阳宫,原身刚刚入宫的那几日时候也来过,偏偏不得宠,还不知什么是伏低做小,加上沈家嫡女历来娇惯出的傲气,让她得罪了不少人。想来自己当初被打落尘埃,也少不得在做几位的功劳。不过现在的沈夕瑶没那么没脑子,更不会为了所谓的傲气再次惹怒众人。
皇后是李家的嫡长女,十四岁成为皇子妃,期间给皇帝登位带来了多少助力暂且不说,只说她自第一次小产伤身之后多次为谨宣帝安排选秀以帮皇家开枝散叶的行为就深得深宫礼佛的太后娘娘的喜爱。只是谨宣帝对她有三分敬重,却无一丝宠爱。
沈夕瑶坐在下位,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在场的人。贤妃和德妃依然坐在上座交谈着,陈婉仪也不时附和着贤妃说话,其余的蒋贵嫔之流也抱着团等着皇后娘娘。
等皇后出来了,丽贵妃还没有到,不过看皇后的样子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沈夕瑶不由感叹,后台硬就是不一样,持骄而宠都能让人轻松接受,不过丽贵妃作为多年宫斗的胜利者,又是大家族精心培养的,不可能看不透皇帝的恩宠啊,为什么还这么肆无忌惮呢?
还没等沈夕瑶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听到皇后叫道自己,于是赶紧起身跪倒厅前等着皇后训话。见沈夕瑶穿着自己赏赐的服饰,又惶恐地跪在地上,皇后的面色也好了不少,至少还是个有分寸的。
“沈贵人,前些日子皇上冷了你,本宫也罚了你,你可怨恨?”看着底下诚惶诚恐低着头的女子,皇后冷声问道。
而在座的众人看着沈夕瑶,也都是脸色复杂,后宫得宠不稀奇,失宠更不稀奇,可失宠后还能复宠的情况确实少之又少。也不知这沈贵人是得了哪门子好运气,明明也没几分姿色,竟然让皇上再次想起来。众位嫔妃再看皇后虽然冷声问话,但面色并无不悦,又想到曾经沈贵人立与殿中与皇后对峙这种惹怒皇后的行为,心里有数一阵不是滋味。
“回娘娘的话,妾当日不知规矩,又失了后宫体统,娘娘仁慈,却未曾真罚于妾,妾实在无颜。”说着额头贴地,又行了个大礼,在这里什么自尊什么平等本就是虚无,沈夕瑶唯一的目的就是好好活下去,攻略皇帝,寿终正寝,所以她毫无压力地捧着皇后,“到今日,妾还有机会再给娘娘行礼侍奉,已是天大的恩赐,不敢有丝毫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