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抱着陈氏又哭又笑的,激动了好久。
本来她进入广州城后,听说茂升元全体人员撤走,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章家人到了广州,但北面的消息来得快,他们要么是被朝廷的人带走了,要么就是逃了,如果说连马掌柜这样的边缘人士都要逃离,章家又怎么会有人留下来?她原本是想着先来莲花井的小院看看有没有家人留信,然后就根据留信上的指示找过去,如果没有留信,那她就只能收拾行李尽快出城,找个隐密、安全又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躲上几个月,等燕王与太孙举事成功了,再北上京城寻亲。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陈氏居然会出现在莲花井,显然是专门等她等她略平静些了,她又忙忙往屋里、后院转:“其他人呢?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却看见前院厨房里走出两个人,却是茂升元总号的厨娘与车夫,是一对夫妻。明鸾高兴地迎上去:“赵叔赵婶,你们也在?我先去的茂升元,还以为你们都走了呢!”
赵叔赵婶憨厚地笑着,陈氏道:“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其他人都走了。赵叔赵婶是因为马掌柜特地吩咐,方才留下来的。”
明鸾怔了怔,回头看她:“其他人都走了?他们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吗?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陈氏淡淡笑道:“我总不能丢下你不管吧?你这孩子真是的,叫你好好待在广州过年,你却偏要跑回去,这下可好了,跟我们跑岔了道,真真添了好大的麻烦!”
明鸾有些讪讪地:“我也不知道朝廷会特赦我们家嘛。要是早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跑?”
陈氏抿抿嘴,笑着对老松头道了谢,又让赵叔赵婶招呼他喝点热茶吃些点心,暖暖身子,听说老松婶还在城外,又让老松头去将老婆接过来。
明鸾忙道:“我们驾着船来的老松婶是留在船上看守去了,一会儿我们拿些热食去给她,但若没人留在船上,就怕遇到肖小。”
赵叔道:“我去换了她来吧,船停在哪儿?”
老松头忙道:“不用不用,一会儿我去换她就行了,我那婆娘也认得这里的路不必辛苦老兄弟跑这一趟。”
明鸾又问陈氏:“城里安全吗?要是你留下来是为了等我,现在我已经到了,不如收拾收拾,咱们赶快走吧?”
陈氏却摇摇头:“我有话与你说,且不忙着走。”
明鸾愣了愣,心下有些不安,但还是把老松头交给了赵叔赵婶,便跟着陈氏进了后院。
明鸾留意到后院的正房与东厢房还锁着,陈氏领她进的是西厢房,只看里头的陈设与桌上的针线篮子、茶具等物就知道这是陈氏近日起居之所,不由抱怨说:“既然家里只有你一个人留了下来,也不用讲究什么长幼有序了,为什么不住在正房?那里我特地备了两个炭盆呢,还有一个汤婆子。就算真要守规矩,也可以把正房里的东西拿过来用啊!”
陈氏淡淡地道:“那些都是你为你祖父备下的,原是你一片孝心,他老人家虽不住这里,也没有私自拿了他的东西去用的道理。况且你是为章家租下这处宅子的,我却已不是章家人了住了西厢,已是拿大,怎能再占了正房之位?”
明鸾撅嘴道:“我租的房子,我的亲娘还不能住正房吗?什么道理?!要是祖父在,那就算了,可他又不住这儿!”
陈氏却只是示意她在桌边坐下:“我不与你争这些个叫你来,是有正事要告诉你。”
明鸾只得乖乖坐下:“什么事呀?”
陈氏犹豫了一下,便将章家那所谓的特赦令的底细跟她说了个清楚,明鸾张着嘴巴发了一会儿呆,才道:“原来是朱翰之干的,倒要多谢他了。如果不是他做了个假赦令,把我们家的人从德庆带走,大伯父参与燕王起兵的消息传来,我们家一定要倒霉的。那时候,柳大人已经走了,江千户又还未回来,知州一向跟我们不亲近,知道了大伯父的事,还不马上把我们抓起来折腾吗?那么现在祖父他们是被燕王府的人接走了?去了哪儿?”
“照他们所说,应该是去京城了。”陈氏道,“不是京城里头,而是京郊的庄子,你姑祖母家里也参与了,虽说离建文皇帝和冯家人都近,但也不必担心他们会知道,又有燕王府的人在暗中保护。”
明鸾撇嘴道:“我听说是石家派人来接的,心里还觉得奇怪,他们怎会这么好心?没想到······他们倒是机灵,见着风向不对,立刻就转投燕王和太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