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去秋桐园勘察的心思,景晨折身返回,内心思绪纷乱,竟是能让她遇到这种事?想老夫人治家甚严,二人居然如此大胆,做出这种有违伦常的荒唐事,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景晨唇角含讽,待至分叉路口时,藏在枝叶后听了片刻,感觉外面无人才快步走出。这秋桐园是禁地,若让人瞅见自己从里出来,总少不了嫌疑,但凡离了小径,置身中间,来处便自有解释。
南行不远是大夫人的敏兴堂,北处通往花园直连各个院落,景晨方左转便听得身后传来唤声,“大嫂。”
她心里微讶,面色如常地转身,待见着是取了几本蓝皮面书籍的二爷,半欠身见礼,“二弟。”
二爷着了玄色长袍,笔挺的身姿如竹,腰身稍瘦,眉宇间略显憔悴。几步走近,温而有礼地随口说道:“大嫂这是从哪来?”
景晨注意到对方来时的方向,便指了身后,轻回道:“方才送母亲回来的路上见她不小心扭伤了脚踝,想着回院亦无事,便过来瞧瞧她。”
她这话才答完,二爷的眸色倏然变得幽深。
景晨察觉,欲要开口,就听他说道:“子臻刚从母亲处出来,她才歇下,嫂嫂怕是得改个时辰过去了。”容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这话,正合她意。
原就只是个借口,若二爷说要顺道和自己一同去大夫人处,便才真不知该如何推辞。故而,景晨极其自然地顺了他话接道:“待下午,我再过来请安。”
男女有别,两人前后而行,鲜少说话交谈。不远处便是分路,景晨同二爷别后,择路往东回晴空院。
二爷的目光便随着她的纤影渐远,目光复杂深邃。
“二爷,二爷。”
柳叶自不远处跑来,至二爷身后喘着气将手中书籍递出,“爷,您忘了这个。”
二爷接过,“我正想着回去取呢。”
“二爷快去吧,迟了夫人就该责怪您了。”柳叶略含担忧,前几日便因老夫人不满爷功课,而后只能在清晖院里用膳。大夫人原就待二爷冷淡,更不能触怒她。
“嗯,你且先回去吧。”
二爷侧身,重复着来时的路,只等经过与大嫂相遇的岔口,驻足往西瞅了片刻。
……
安浓候在院门外,远远地就瞧见大奶奶的身影,下阶迎她,“奶奶回来了,奴婢还以为夫人会留饭呢。”
景晨望去,尤带诧然地回道:“今儿白夫人过府,午膳在荣安居用。”
安浓暗责自己粗心,边搀着主子边禀道:“对了,奶奶,琦姑娘在里面呢。”
景晨脚下步子未停,只风轻云淡地“嗯”了声。转进主卧上了炕,她竟是觉得足乏,微微蹙眉,这身子不娇而弱,连酒都不会饮,真不知曾经过的是何种日子。闭目回想起方才闻见的场景,她心头微燥,睁开眼令安宜去将紫萍唤来。
紫萍原在书房外伺候,听及大奶奶寻她,以为有何要事忙赶了过来,请安行礼后亭亭地立在炕前。
景晨招手,语气亲热地说道:“就这么将你喊来,书房处无碍吧?”
怕大爷怪罪吗?
紫萍忙摇首,似解释般说道:“回奶奶话,紫芝守着呢。”且琦姑娘在那吵闹,爷能做成什么事?
“你坐,给我说说几位姨娘的事。”
紫萍转目,这才注意到身后早已备了锦杌,端量大奶奶神色,竟是肃然认真,垂首恭敬地回道:“奴婢站着回话就成,不知奶奶想知晓姨娘们的何事?”
事关大爷后院,奶奶为何不寻宋妈妈问话?
紫萍有些犯难。
“你随便讲讲,比如她们素来的喜好处事。”
紫萍则避重就轻,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重点自放在三姨娘宋氏身上。整个府里都知晓宋姨娘得宠且身怀六甲,作为主母的大奶奶必然有所警惕。身为女子,不管面上表现地再从容大度,内心哪有真不藏疙瘩的?
景晨听紫萍说起宋氏平日如何和气善良,颇有些强调她安分的意味,绕开就直问道:“二姨娘呢?我好似没怎么见她与其他两位姨娘往来。”
“回奶奶话,二姨娘不得爷心,故而总闭门独来,偶尔在府里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