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市区,夜里一点多钟。
马小乐在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站定,夜风冷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按照魏倩所说,马小乐来到三楼。
走廊里有几个病人家属,穿着棉大衣,蜷缩在候诊排椅上,昏昏欲睡。马小乐一眼望去,看不到魏倩,她说会在走廊里等他。
向里走了一段,拐了个小弯,走廊的尽头,马小乐看到了穿紫色上衣的魏倩。“是魏倩吗?”马小乐走过去弯下腰轻声问。
半梦半醒之间的魏倩显然很受惊,慌然抬头睁眼,看了一下马小乐,点点头,“你是马小乐吧,窦萌妮她……”
“窦萌妮在哪儿?”马小乐觉得先去看看窦萌妮最要紧,而不是在这里听魏倩诉说。
“在监护室里。”魏倩指指旁边的门。
马小乐走过去,是监护室,而且是重症监护室,顿时,脑袋“嗡”地一声,“这么严重?”
魏倩点点头,一脸的惊慌。马小乐贴在门前,隔着厚厚的玻璃向里望去,两名医生在里面,躺在床上的窦萌妮额头上的血迹还依稀可见,鼻孔里通着氧气管,氧气管另一端连着附在墙体上的过滤器,过滤器里急促地泛着起泡。
“这到底是咋回事?”马小乐心情沉重,看着魏倩。魏倩眼里满是恐慌,“我,我也不太清楚。晚上我不当班,但老板突然打电话给我,说窦萌妮上班时发生了点意外,已经送到一院了,要我过去照顾一下。当时我并没有多担心,以为就是小事情,烫伤或是跌伤了,可到这里一看,吓坏了。”
“你来后老板怎么说?”
“他根本就没来,是一个当班的大堂经理。”魏倩道,“我也没问出什么,他塞给我五千块钱说是医药费先用着,就走了。我很害怕,她手机里你的号码,我就打了。”
“你没打电话问问老板到底是咋回事?”马小乐觉得很憋闷。
“开始不敢打,后来打了,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可是他关机了。”
“狗屁老板!”马小乐骂了句,“明天找人好好修理修理!”马小乐觉得这事交给甄有为去办,肯定会是很痛快的事,他要看着那狗屁老板悲惨的下场!
“老板是个很厉害的人物。”魏倩道,“据说是他姐夫是市里的大干部,好像是什么二把手!”
“哦,二把手?”马小乐皱起了眉头,“二把手是市长,是个女的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说是什么书记。”
“书记?!”马小乐一惊,立刻想到了梁本国!一般情况,市委副书记和市长这两个角色,都是一肩挑的,但通港市不是,市长是方瑜,市委副书记是梁本国,也是正厅级,这就造成一种局面,梁本国与方瑜对支。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外面称梁本国为二把手,也很正常。
“你们老板的姐夫是不是姓梁?”
“好像是。”魏倩道,“记得不是太清楚,好像在酒吧里听说起过。”
“你老板叫啥名?”
“郝仁。”
“郝仁,好人?!”马小乐眉毛一竖,“也真他娘的够恶心!我他娘的让他‘好人’不得好死过去!”马小乐说着就来了气,凭直觉,窦萌妮的受伤,肯定和郝仁有关。
马小乐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又来到护士站前,“医生,打扰一下,那重症病房里的女孩咋样了?”
站台里的小护士正趴着打盹,被马小乐问醒后,茫然地看了看他,又朝重症病房那边望了望,“里面的医生不是还没出来嘛,不知道。”说完,又趴在了台面上。
马小乐可是那个气,真想抬手给那小护士一巴掌,可转念一想,这情形可能她们平常都看多了,不以为然,根本体会不到病人家属的焦躁。不管怎么样,只有等待,除了等待,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马小乐和魏倩坐回到座位上,很憋闷,点了支烟。
“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早知道这样,怎么说也不会介绍萌妮到酒吧里来打工。”魏倩道。
马小乐听了,吐出口浓烟,“这种事也怪不得你。”马小乐不想说话,魏倩也沉默,两个人静坐着,时间像凝固了一样。
半个多小时过去,重症病房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
“医生!医生!”马小乐一下跳起来,“咋样?”
医生很平静:“现在已经没有明显的生命危险了,但还处于昏迷当中,至于下一步会怎么样,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马小乐没说话,这个结果他已经想过了,但不管怎么说,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一切都可以慢慢治疗。“医生,麻烦您一下,那女孩到底伤到哪儿了?我,我是他哥哥。”
“你是他哥哥?”医生看了马小乐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怜悯。
“对,她是我妹妹!”马小乐眼巴巴地看着医生。
“这个我可能说不全,因为现在只是抢救。”医生吸了口气,沉沉地说道:“不过从刚才的诊断情况来看,明显是遭受到了暴力侵犯。”
“她被……”马小乐瞪大了眼睛。
“现在还不好说,没查到哪一步”医生叹了口气,“主要是头部左侧遭到重创,导致昏迷不醒,还有……”
“还有啥?”
“身上也有伤痕。”医生看着马小乐,“胸前和下体有淤紫痕迹。”
医生说完就走了,马小乐也没跟着,只是觉得心口有一团气上不来,“他娘的,到底咋回事啊!”马小乐退到座位上慢慢坐下来,揉搓着胸口。
“号码多少,我打打看。”马小乐对魏倩说。
“老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