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心烦气躁:“天亮后,立即请侯爷过来。还有,这冰盆子怎么摆的,怎么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平王说的侯爷是他的大舅舅忠勇侯,宫里钱妃的亲大哥。
单看封号,还以为钱家是武将起家,其实不然。忠勇侯祖上经商,且没辜负了这个好姓,生意做得不是一般二般的大。钱不缺了就想谋权。国朝被犯边,当时的皇帝派将领四处平乱,钱家趁机揽了部分军需,慢慢在朝堂上混了个眼熟。眼见最大的一场战役要来临,偏逢寒冬,且那年又北旱南涝,收上来的赋税了了,国库更是空虚。当时的皇帝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这战胜,国朝至少安享二十年太平;这战负,恐怕死灰复燃皇城都保不住。
钱家祖上看准了时机,将自家家底不论钱财还是余粮全捐了出来,还游说交好的富商乡绅共同捐赠,竟凑够了半个月的军需。皇帝龙心大悦,一面派人有样学样的找民间富商世家大族募捐,一面给钱家祖上安了个官,负责运送军需。
钱家祖上也是真有能力的人,带着朝廷官兵还有家丁,走了自己行商时发现的小路,躲过敌国的围追堵截,将军需一粒米都没少的送到。后来,大捷,皇帝一兴奋,便封了钱家祖上为忠勇侯,以示钱家对天家的忠心耿耿。
钱家封了侯,可能是自知不是正经路子出来的,一直低调做人,子弟少有在官场上建树的,但每一代都会出几个经商有天赋的后人,偌大的家业蒸蒸日上,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二富。这第一嘛,自然就是天家。
一直到这一代,老侯爷将自己疼爱的小女儿送进了宫,得了圣宠,诞下皇子。老侯爷临去前,嘱咐接班的大儿子:咱家能不能彻底翻身,就看平王了!
忠勇侯明了,若是自家成了皇帝的外家,谁人还敢说自己的大门上都有一股子铜臭味?
因此,忠勇侯对这个外甥比对亲儿子还上心还尽力,平王能成为如今仅存的硕果之一,跟忠勇侯的慷慨解囊脱不了关系。
平王自小也跟舅舅亲近,而且舅舅头脑灵活,他有什么事儿多半都是跟舅舅拿主意。
忠勇侯看着面前愁眉苦脸的皇子外甥,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涨:“舅舅不是跟你说,且得忍耐吗?你浑身上下就这个性喜猎色的毛病值得人诟病。端王那里巴不得你做点什么事儿好在老爷子跟前抹黑。你还真配合。你府里什么时候缺了美人?舅舅哪年没给送几个来?”
平王有些委屈:“舅舅,您还说呢。你送来的都是南方调教出的细马,一个两个还好,年年都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还有什么趣味?我眼睛都看乏了,还不能出去看看?”
忠勇侯那个气哟,这是嫌我不尽心啊。
“你看就看,做什么调戏良家妇女?”
平王此时想到杨念慈的容貌,还是有些动心。
“那小娘子长得真是美,看着清纯又有些娇媚,端正又带着灵动。那大眼睛一转,简直能勾魂…”
忠勇侯冷笑:“那眼睛里还有刀子,伤了你的胳膊。”
平王不说话了,低着头叹气。
“她真是段相的女儿?”
平王拍着脑袋:“不知道啊,舅舅我真的没见过她。我觉得她是哄我,不然我心眼儿被糊住了,才对着她下手…”
忠勇侯点头:“如果你都没见过,应该不是官员家的千金。”
平王…这话说的。
“…可是,舅舅,我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她长得像段相啊。”
忠勇侯头疼:“先不说这个,我派人去打探打探。你老老实实呆在府里,除了进宫上朝办差,哪里也不要去了。若是被端王那边发现了端倪,你也知道后果吧?”
平王正了脸色,冷笑:“放心吧舅舅,这点儿轻重我还是晓得的。”
忠勇侯点头:“日后若是功成,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越到了最后越不能放松。我看着,你府里从现在起不要再进人了。”
平王脸皮子一抽,不要吧。
忠勇侯板了脸:“你多去王妃那里走走。才一个嫡子,多生几个才好。端王在这项上可不如你,才得一个女儿,嗤,老爷子能开心了去?”
平王懒懒应了声,突然想到什么:“舅舅,端王那边可是娶了段相的嫡女做侧妃呢,不如我也…”段相的女儿可个个都是花容月貌,才华横溢啊。
“你也什么?你有什么位份给人家?”
平王不说话了,他的正妃侧妃位置都满了。
忠勇侯叹了声:“段相不是好惹的,你讨他的闺女做通房吗?你安安分分别让人揪住小辫子就好。还有,这几天注意观察段相,若真是他的女儿,他必定会对着你露出形色。”
平王有些不安:“那怎么办?”
忠勇侯淡淡道:“到时候再看。”
平王果然接连几天都老老实实足不出户,上朝办差的时候,见着段相不着痕迹的打量,可他对自己对周围人并没什么不一样的。平王慢慢放了心,可见那个小娘子是胡说的。哼,等日后…爷定要你好看。
可惜,平王没发现,几次他转身走掉时,段相一掠而过的目光里含着深思不满提防…
难道惜儿说的话真的要考虑了?(未完待续)